颜清儿早有准备,回来的路上特意买上一些糕点,就为了应付礼唤的问话。
她打开纸袋,将里面的糕点一块块的放入盘中,民间的糕点和宫中的不同,宫里糕点精细却大多无味,礼唤喜欢吃甜的十五,民间的甜糕最合他的口味。
奶黄色的糕点看起来极为诱人,颜清儿先拿起一个放入口中尝给礼唤看,甜味顿口中弥漫开来,颜清儿露出了笑脸,她拿起一块糕点举到礼唤嘴边:&ldo;殿下,尝一块,极好吃。&rdo;
若是往时礼唤定然拿过糕点,吃的开心,可是今日他心思烦乱,无心品尝,他手轻推开颜清儿手,说道:&ldo;晚姐姐,你真好。&rdo;
礼唤这话说的没头没脑,颜清儿嘴里塞的糕点还没有来得及咽下,诧异的啊了一声。
礼唤转头看向亭外的圆月,今日月光晦暗,被云朵盖上了半边,他幽幽道:&ldo;晚姐姐,你可曾有烦扰之事?&rdo;
颜清儿站在礼唤身后,嘴上的动作一僵,满口的糕点此时都变成了苦药,连咀嚼都变得毫无力气,身体混软无力,她没站住脚,向后退了两步,手撑着石桌才勉强稳住身子。
烦扰之事
颜清儿身上背负的何止是烦扰之事,她背负的是全族上下的性命,她活的痛不欲生,可是在礼唤眼中,却变成了无忧无虑。
&ldo;我最烦扰的事情便是殿下的身体。&rdo;颜清儿眼圈通红,艰难的嚼着口中的糕点,语气故作轻快。
礼唤愣了片刻,嘴角轻笑:&ldo;在宫中,我是个废太子,如今也只有晚姐姐会关心我了。&rdo;
冬夜风重,礼唤只穿了一件单衣,背影单薄且孤单,颜清儿走上前,手掌抚在他的肩上:&ldo;宫里有很多人都惦念着殿下,殿下莫说这种丧气话。&rdo;
礼唤的手抬起,反握住颜清儿,他抬起头,眼中不知何时埋上一层水雾:&ldo;这天下是父皇的天下,我是太子又如何,帮不了深陷危难之人,救不了平白蒙冤之人,这可还算是个好太子?&rdo;
帮不了深陷危难之人,救不了平白蒙冤之人。
颜清儿明白他的无奈,她同他一样,望着至亲身陷囹圄,却连相认的勇气都没有。
颜清儿轻叹口气,看着礼唤坚定道:&ldo;可是殿下是朝中唯一一个肯为了颜家鸣冤之人,殿下能辨别善恶,不惧皇权,这便是太子最难得的品质,所以我相信殿下一定会成为一位明事理分善恶的好君王。&rdo;
礼唤望着颜清儿出神,他嘴张了张,不敢置信道:&ldo;你信我?&rdo;
在众人眼中,礼唤是朝中最无用的太子,行为荒谬,不学无术,品行败坏,曾经的颜清儿也听信传言,对礼唤未抱有公正的目光。
多日以来她以柳嫣晚的身份,时时伴在礼唤身侧,才知他绝非世人眼中那般模样。
&ldo;殿下,我多日以来明白了一个道理,你可知是什么?&rdo;
礼唤摇头道:&ldo;不知。&rdo;
颜清儿俯下身子,坐在礼唤身侧,手紧握着他的手:&ldo;识人不可凭面,要凭心。&rdo;
颜清儿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ldo;我信殿下,无论未来殿下做如何的决定,我都会站在殿下身侧。&rdo;
颜清儿的声音清朗,最后的话在礼唤的耳边不断的萦绕,颜清儿信他,颜清儿肯信他
心软成一片,礼唤为她的话动容,他伸出手,大力拽过颜清儿,将她抱在怀里,手臂用力,甚至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他是当朝的太子,万人瞩目,身份尊贵,可是万千的荣耀,却不及她的一句我信你。
礼唤的人生已过十七,未感到父母之爱,更无兄弟之情,而今日的颜清儿令他感到温暖,那种温暖发自心中,令人他不舍放手。
颜清儿抱着礼唤,有些不满的皱着眉头,手指拽了拽他身上的衣衫,责怪道:&ldo;殿下,如今可是冬夜,你又是大病初愈,万不可再穿的如此单薄。&rdo;
礼唤没有言语,良久缓声道:&ldo;嫣晚,谢谢你。&rdo;
月色萦绕,颜清儿同礼唤聊到天亮,从幼时到当下,礼唤对颜清儿说了许多知心的话,颜清儿知道他曾很喜欢过一个姑娘许多年,甚至以死相逼想要皇上赐婚与他。
颜清儿心中好奇,抱着八卦的态度问:&ldo;然后呢?&rdo;
礼唤的声色低落,他似乎不愿再多谈那位女子之事,只是寥寥数言带过,他说:&ldo;父皇不准,就没有然后了。&rdo;
颜清儿本想追问是哪家的姑娘,她可知礼唤的情谊,二人如今是否还有机会。
可是瞧着礼唤提起那个女子后神情微恙,颜清儿察觉到事情不如预料,只得岔开话题。
待鸡鸣声响起,颜清儿忆起礼唤现在还是个病人,应早些回房歇息,在她的催促下,礼唤依依不舍的进了屋。
那夜之后一连多日,颜清儿再未见到礼唤半面,先前的日子,他伤势还未好的彻底,行动不便却也没闲着,日日呆在书房里会见不同的人。
过了些日子,他已经可以下地行走,更是不知去了何处,每日早出晚归或是多日不归,廉秋也随着他一同消失。
不过颜清儿并无心思去在意礼唤的去留,日子一天天的逼近,颜意施的行刑日子快要到了,能否救下他只在筹谋时的一念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