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以为他要吻她,像被定身一样,动弹不得。遮盖情思的纱帘被轻易挑开,横生的依赖不是别的,而是爱恋。不只是女儿对父亲。
她也想要吻他,描绘他过于柔媚的唇线,迷醉于笑时轻勾的嘴角。
而他终于的确吻了她。在额头上,带着力道地印下,以致于她向他跌了两步。
他松手时,指尖从她颈侧轻掠,像带着电,酥得她失了知觉。随后仍是侧向她,告诉她耳朵红了。
她手忙脚乱地去捂两只耳朵。
心脏被名为动情的蚁群腐蚀殆尽。
他神态一如之前,半垂眸,望向底下光秃的树顶。
他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好想咬一口。
言尽无话,他将烟蒂丢在缸里,抬手轻触檐下的风铃。少了芯子不会再响,只有垂下的长穗回旋荡开,又缠回一束。顶上的一粒水晶不停打转,棱光流作弧线,掩去穿孔而过的细绳。
她走到另一边,踮着脚去够,却只能碰到穗子。
回去之前,他谨小慎微地问:今晚要住下吗?
又没地方给我睡。
会有的。今时不同往日,你姑妈哪敢委屈你。
他的意思已然明了,她却迟钝地才想到这层。她那句轻率的拒绝实在多余。
若能直视他的眼睛,告诉她自己就是偏想这么做呢?
在平日绝无可能,他甚至不会多看她一眼。但在此刻,情况截然相反。
她按照他惯用的手段,逆着话里的意思,反问:那和你睡一间吗?
他即刻做出好的口型,一副乐意奉陪、舍我其谁的姿态,话未出口却生咽下,改口道:你还小。
她原不相信曾经沧海难为水的鬼话,文人故作深情、败絮其中的传统,也由来已久。
他那双眼中的清光落定于她,为她一刹驻留,他就成了她的沧海,卷来前所未有的澎湃,和抵死不息的执念。
他对她素无教诲,却意外教会她动情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