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煦微微一笑,不吭声了。
他要是继续追问,陆南枝倒是还能猜一下沈容煦发现了什么。
然而她不问了,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沈容煦知道楚相精明,他说的话,他是一句也不信的。
陆南枝防了他几日,见他并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默默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放下警惕心。
马车行使了大半月,终于到了泉州一代。
泉州有三个县,一条大河连接,这片地势较低,河流较高,因每次下暴雨都会爆发洪水,而修建的堤坝根本抵挡不了,每三五年都会发生一次水患。
这里距离赵国太远,皇帝也够不着,朝廷拨下来的银两下面一贪污,所剩便寥寥无几,到最后苦的还是百姓。
县衙早早有人等着,县令一看到太子,便迎接了过来。
他身子肥胖,眯眼笑的时候,脸上的肉都快堆一块儿了,身上穿着一件洗的泛白的官服,脚上的靴子也破破烂烂的,贴着一个补丁。
陆南枝从上到下打量一眼,没吭声。
这县令看起来真穷。
县令先是给他们见礼,一脸笑意的道“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下官准备了上好的酒菜,特意迎接您。”
太子从马车上下来,黄色的长筒靴不小心踩到水洼,他烦躁的皱眉。
“本宫先去沐浴。”
“是是是。”那县令立即应道。
陆南枝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感情这人不是来抗洪来了,游山玩水来了?
县令府邸很简陋,加上府里人丁稀薄,总共有三个院子,陆南枝只能和太子他们住同一个院子,然而一个院子有一间主屋,两间客房。
太子锦衣玉食惯了,定是不愿意和水挤一挤。
钱大人又是一个五十多的老头,陆南枝咬牙切齿,只能和沈容煦一间房。
县令说是精心准备的菜肴,实际上都是些青菜豆腐,唯一一盘肉菜也没几片肉。
太子脸色铁青“你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么?竟然拿这种玩意招待本宫!”
他一拍桌子,发了好大一通怒火。
县令诚惶诚恐的跪下,嘴皮子哆嗦着。
“微臣冤枉啊,殿下明鉴,县令府维持生计已经难得……”
他叭叭叭一大堆,每一个字眼都在表示自己很穷。
“一派胡言!”
太子不信,依旧是一脸怒气。
陆南枝道“殿下,或许县令府是真没钱。”
她说着,指了指头顶。
餐桌右侧上方少了一块儿瓦片,破了一个洞。
“殿下,我们都饿一天了,还是先用膳吧。”
她哄了太子几句,太子面色稍霁,这才肯坐下吃饭。
一众人用完一顿饭,陆南枝觉得奇怪的是,县令只字不提修建堤坝一事。
二人回到房间,沈容煦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南枝知道,她的噩梦要来了。
沈容煦关上门,抬手将外袍脱下,规矩的放在一旁衣架上,顺手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来。
见陆南枝站着不动,他催促道“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要事,沈大人还是早些休息吧。”
陆南枝嗯了一声,径直朝床榻走去,身后传来沈容煦疑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