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样啊,真是困扰呢。一志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也可以自己看dvd了,并不是那么难带。&rdo;
&ldo;是哦。&rdo;
如果是老妈,一定会说&ldo;你就算取消采访,也要给我照顾一志。&rdo;吧。虽然就某种立场来说那么做才是对的,但当时的我根本不可能预知这种事。
&ldo;你有什么事吗?&rdo;
小由叹息般的说道:&ldo;去听演唱会,是我年轻时喜欢的歌手。&rdo;
小由的年纪和我差不多,但这个单亲妈妈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吧?她奉子成婚、生下孩子,在离婚后又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养育孩子。每天这种生活,或许就像是磨损掉青春的磨床一样。
&ldo;我在和一志过两人生活的这两年间,一天都没休息过。晚上要工作,白天要带孩子。是一个朋友说多一张票,临时找我去的。难道我稍微喘口气,也是一种奢侈吗……&rdo;
我也感慨了起来。
&ldo;小由的娘家没办法帮忙吗?&rdo;
一志的母亲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
&ldo;没办法啊,因为我爸妈也离婚了。我妈要工作,没办法请她照顾一志。&rdo;
&ldo;这样啊。无法帮你的忙,真抱歉。&rdo;
小由突然冒出偷笑的表情。
&ldo;没关系啦。光是这样好好听我讲话,阿诚已经比别人好了。世界上大部份的人,既不会听我讲话,连正眼也不看我一下,就好像我们这些人完全不存在一样。&rdo;
透明的家庭就像这样一个一个诞生。我直直看着圆形广场中跑来跑去的小男孩。一志一下子拍手、一下子抓花瓣,一下子又跌倒了在那里哭。这孩子真的不存在于此时此刻吗?
我出神地凝视着这个透明的小孩。
隔天,我按照预定计划去采访,地点是池袋大都会饭店一楼的咖啡厅。采访的内容可有可无,中年男子好像只要工作碰巧顺利,就会露出一副&ldo;天下尽入我手&rdo;的表情呢。对于这个金发疯狂的摇滚乐迷,我只有顺着他的话附和一下而已。
因此休市后的隔天,我大感震惊。老妈的声音叫醒了我,我一从枕头上抬起头,她就在我那件四张半榻榻米的房里,把报纸摊开在满是伤痕的书桌上。
&ldo;阿诚,前天小由拜托你什么事?&rdo;
那种声音几乎算是在斥责我了。
&ldo;一大早就吵死了!我昨天整理录音带,现在睡眠不足。&rdo;
我只睡了三个小时。老妈以刽子手般的眼神看着我,向我递出报纸。那是全国发行的报纸的地方版,我们这里是池袋,因此是城北版。
&ldo;什么事啊,小由不可能上新闻吧&rdo;
&ldo;你别管,读就对了。&rdo;
我浏览了老妈指着一篇不起眼的报导‐‐
三岁男孩从阳台跌落??丰岛
九日晚间七时,在丰岛区千川一丁目,大贯由维小姐(22岁)的长男,一志小朋友(3岁),不小心从自家三楼的阳台跌落。由于跌在人行道边栽种的植物上,只撞击到右手臂,受了轻伤。事故当时,妈妈由维小姐正外出观赏演唱会。大贯小姐家只有母子两人生活,据信一志小朋友是因为爬上阳台的洗衣机玩耍时翻越栏杆的。
读完报导的时候,我跪坐在棉被上。我心想,惨了,要是我取消采访,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ldo;什么嘛,这片报导的写法,就像单亲妈妈去看演唱会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rdo;
仔细想想,我从小时候开始,我家老妈就经常晚上去看戏或看电影。我很早就觉得,大人都是喜欢晚上出去玩的。这种夜晚我不外乎看看电视,或是早早上床睡觉。
&ldo;阿诚,你去看看她状况如何。&rdo;
她双手叉腰,气势十足的对我说道。这样子的话,我家老妈比池袋三大组织的老大还要可怕。
&ldo;……知道了啦。&rdo;语毕,我伸脚去套上清晨才刚脱下来的牛仔裤。
千川位于地下铁有乐町线上,离池袋距离两站,位于与板桥区的交界处。那里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住宅区,挤满了大厦与住宅。如果用型社会的高峰与低点计算,会让人觉得大概就是东京平均值的一个地方吧。我一面确认者老妈告诉我的住址,一面在细窄的道路中弯来弯去。
照着电线杆上的标识板找到的,是一栋约莫介于公寓与集合住宅间的建筑物。原本应该很美观的外墙瓷砖上,浮现如红锈一般的伤痕。虽然是三层楼建筑,但没有电梯,于是我趴着已经磨损的水泥楼梯往上而去,按下了没放门牌的小由家电铃。
按了一次之后,没有回应。我才按第二次后才传来一阵凶恶的声音:
&ldo;你们很吵耶!我管你是周刊记者还是什么人,我干么非得把我们母子的事讲给你听不可?反正我是恶魔妈妈啦,你们爱怎么写就怎么写不就得了!&rdo;
里头传来丢掷什么东西的声音。确认过她安静下来后,我冷静说道:
&ldo;我是阿诚,我妈叫我来看看状况。小由,你没事吧?&rdo;
好一阵子没有任何回应。重新上了漆的便宜不锈门,从内测像爆炸一样打开了。没化妆的小由哭着站在玄关那。我向她举起提在手上的塑胶袋道:&ldo;草莓、八朔橘,以及香蕉,都是一志爱吃的水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