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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养鸡得搭鸡笼,谭佩玉在刘家给罗氏打过下手,她说,“父亲,竹笼太小了,待会我砍些竹子回来搭个鸡笼罢。”

竹林在山脚,谭佩玉哪儿拖得回来,谭盛礼沉吟,“竹笼的事交给振兴和振学去做吧。”

又不是养尊处优的少爷,总不能什么都不会。

憋不住出来蹲茅厕的谭振兴听到这话差点没跳起来,光是背书时间都不够,哪儿有功夫忙其他,他急道,“父亲,我们要背书呢。”

“把书带着,边走边背。”

谭振兴:“……”就没听说有人趁干活之余读书考上秀才的,父亲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他自己县试都没过呢,谭振兴忍不住诽谤,私底下和谭振学嘀咕,“父亲到底怎么想的啊?”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父亲想法不无道理,咱们只要记住,父亲永远是对的,永远为咱们好,其他的不用多想。”

谭振兴撇嘴,说得轻巧,那天晚上你哭什么哭啊,嘴上说得好听,不就害怕传到父亲耳朵里挨打吗,谭振兴觉得谭振学狡猾了,肯定和谭振业说的,谭振业别的不会,拍马屁的功夫一流,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唯有他,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难怪父亲说自己最像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11章寒窗苦读

然而不久他就意识到这并不是件好事,父亲太了解他,想什么都瞒不过他老人家,这不,刚到竹林,后边谭盛礼就跟来了,手里拿着那根触目惊心的木棍。

定是猜到他会偷懒,谭振兴一只手扶着竹子,一只手掏出别在腰带的书,嘹亮地朗诵起来。

谭盛礼皱着眉头,徐徐走近,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谭振兴那张娇柔造作的脸上,听声音就知道他没用心,跟他老子一个德行,嘴上说得冠冕堂皇,骨子里比谁都自私懒惰,这几年祭祀的贡品全被谭辰清以味道不好为由吃进肚子里去了,谭家到他这辈世代正直善良,子孙后代怎么就养成那般自私自利的性格了。

他挥了挥棍子,按耐住打人的冲动,训谭振兴道,“嗓子大背书就更快吗,要是那样,扯足了嗓门给我吼!”

见他怕得瑟瑟发抖,谭盛礼火气更甚,“杵着作甚?”

谭振兴被凶得差点把书摔了,忙正色,压低声音,正经严肃的朗读起来,“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读完这句,谭振兴偷偷瞄他父亲,胆战心惊的眼神看得谭盛礼又想打人,好好的男子汉,永远摆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跟女儿家似的,简直丢人现眼。

“站直了。”谭盛礼严肃道,“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谭振兴直起腰杆,脸色胀得通红,批注没来得及看,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上来,谭盛礼看向弯腰砍竹子的谭振学,“振学你来回答。”

“孔子说,以政令引导百姓,用刑罚约束百姓,这样百姓免于犯罪和刑罚,但没有羞耻心……”谭振学底子扎实,又在私塾上过学,这题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就此释义,谭盛礼又引出其他文章,“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是何义?”

谭振学从善如流道,“老百姓需要仁德比需要水火更迫切……”

谭振学回答还算流利,释义也准确,谭盛礼重新看向谭振兴,“复述振学之前解释的那番话。”

谭振兴不敢马虎,原原本本的把释义复述了遍,完了惴惴不安地看着自个父亲,等待指示。

“接着往下读。”

谭振兴继续。

接下来,读到复杂的句子,谭盛礼都会提问,谭振兴知识薄弱,多是谭振学在回答,不完整的地方谭盛礼会补充,顺便带着其他文章同时讲解,兄弟两学问有高低,如此便是都照顾到了,谭振学觉得受益匪浅,便是背得滚瓜烂熟的《论语》,经父亲点拨后,心境豁然开朗,对文章又有了不同的见地。

毫不夸张的说,父亲的学问比私塾夫子更高更深,见解独到,一针见血。

谭振兴也感觉到了,之前读十几遍都背不住的内容,如今读两遍就有印象了,父亲是在帮自己!

念及此,在他们说时,谭振兴竖着耳朵专心听,左右考科举是要用到的,早学晚学都得学,不如先记下,往后读到时就轻松多了,抱着这个想法,他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整个上午,就砍了两根竹子,兄弟两先将竹子拖回去,完了来拖枝桠,谭盛礼帮着搭把手,路上也不忘给他们授课解惑,慢慢的,谭振兴也能回答几个问题,他惊人的发现,尽管荒废几年,脑子里还是有点文章的,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他是书到用时竟也有,幸哉幸哉!

有父亲亲自教导,兄弟两喜出望外,干体力活亦是乐在其中。

便是谭盛礼将手里的木棍换成了手指粗的竹竿,两人也不害怕了,父亲不是蛮不讲理随意迁怒人的性格,端正态度,虚心好学,父亲的竹竿就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想明白这点,两人忍不住反省平时是不是太过懒散,否则父亲怎么就看他们不顺眼呢。

秉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准则,两人不敢懒散,照着谭佩玉说的,有模有样把竹子砍短,围成笼子。

待顺着院墙围好笼子已是日落西山了,两人不知疲惫,欲再砍点竹子回来搭顶,谭盛礼让他们明日再做,趁晚饭前回屋写首与竹有关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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