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既然如此维护皇后,哀家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宁渊顺着她的话接道:“母后说的极是,既然她在宗祠面壁思过,不如就罚她抄写真经,小惩大诫,母后觉得如何?”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承庆,你去传哀家的旨意,罚皇后在宗祠里抄录佛经百遍,抄完了才能放出来。”
宁渊眉头紧皱,握紧手心掩在嘴边不停地咳嗽,太后赶紧命人倒杯清茶。顺了顺胸口缓过气后,他握着太后的手。
“母后,朕经历此次灾难,幸而有皇天保佑,没出什么大碍。但细细想来总有些后怕,不如请宝华寺的大师来宫中作法,驱一驱朕的晦气。”
太后是个极其信佛的人,听他这么一提,自然同意,她闭着双眼,双手合十抵着额头拜了几拜,嘴里念叨着经文,未曾看见宁渊垂下的眼帘里闪过一些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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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清沉睡了许久,突然被开门声惊醒,她揉了揉眼睛,扶着背后的圆柱起身。
一觉过后她精神好了不少,略带惊讶地看着外头的人搬进来一张墨色案台,左边放着一本佛经,右边摆着笔墨纸砚。
为首的承庆微微向她俯身,右手摊开四指并拢,往佛经上一点:“皇后娘娘,太后有旨,这本佛经您得抄完一百遍后方能出去。”
然后也不等栾清回复,转身出了门,厚重的朱红色大门再度关上,扬起了地上的尘埃。
栾清走到牌位前闭上眼睛虔诚一拜,嘴里念了一句“莫怪罪。”,然后把地上的一个软垫挪到案台后。
跪坐在上面随手翻了几页佛经,可惜她不信佛看不懂这些拗口的经文。抬头隔着窗户纸望了一看外头,感觉天色已经渐渐地昏暗了。
既然太后已经下了旨,那她只能照做,只是这一百遍经文不知道要抄写到猴年马月。
她知道想的再多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不如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抓紧时间动笔。
捻起一张宣纸铺在案台上,笔头沾了些墨,照着佛经上的文字,一横一竖地埋头誊写。可这秋天的夜来的比夏日里快了许多,她只堪堪写了几张,天就全黑了。
经文上的字已经有些难辨了,她环顾四周,唯一有亮光的地方就是供台上的两根蜡烛。
双手撑在案台上起身再一次走到牌位前,闭着眼双手合十拜了拜,虽然这间屋子就她一人,但她还是嘟囔着说了句“得罪了,得罪了”,然后走到供台旁将一盏烛台拿了下来。
有了一盏烛台,她周身一片瞬间明亮。
夜深人静最是人感性的时候,她屈起双腿看着烛光,一会想起秀春身上的伤,不知道有没有人照看她。一会儿又念起宁渊身上的毒,不知道有没有清除。
看见烛油滴落,栾清拍了拍脑袋。趁着蜡烛未燃尽,赶紧多写一点吧。
这么一写不知不觉就写到了后半夜,她实在困顿不堪,将笔搁在砚台上,甩了甩手腕,趴在案上睡了过去。
清晨,外头的鸟儿站在树梢上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歌声清脆。内务府的安公公带着一个小太监来到宗祠外,与那侍卫交谈几句便入了院子。
身后的小太监上前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也顺带着将一阵秋风带进祠堂里,案台上的宣纸随风飘扬,散了一地。
还有几张遮住了栾清沉睡的脸庞,把她从睡梦中拽醒。她偏了偏脑袋,将脸上的宣纸拿了下来,鼻尖还萦绕着墨香味。
“皇后娘娘吉祥。”安公公见栾清醒了,低声向前行礼。
栾清睁开双眼抬起头,胳膊肘已经被她枕的发麻,揉了揉肩膀,眼底一片清明。弯下腰伸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宣纸,这些都是她写了大半夜的成果,可不能弄脏了。
“你怎么来了?”
“奴才给娘娘送些吃的。”安公公低头将地上的宣纸拾起来交到栾清的手里,然后向后挥了挥手,后头的小太监将食盒放在案台上。
安公公愁容满面地看着栾清:“还望娘娘恕罪,前两日因玉碧奉太后的旨意不让内务府送膳食过来,故而迟迟拖到现在才来叩见娘娘。”
“太后旨意向来都是张嬷嬷或承公公传旨的,什么时候轮到玉碧了?”
“奴才也觉着奇怪,可是前两日宫里上下都围着皇上转,奴才想去见太后都被承公公拦住,说太后正在气头上,不肯见任何人。”
栾清眉头微皱,困惑地问道:“这么说,这两天你未曾私下派人给本宫送过饭?”
“皇后娘娘恕罪。”安公公误以为栾清对他不满,忙跪下磕头。
“平身吧,本宫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栾清看着案台上的食盒,将它转了一个圈,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制食盒,确实不比昨日那食盒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