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似是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往吴之敬身前一递。
吴之敬瞅了眼,这都是什么鸟语啊,想拿这糊弄我?当我吴之敬是三岁小孩吗?
乌云往下一指,吴之敬定睛一看,就呆住了。
那里用汉语附着中原小皇帝的亲批,还印着大章。批文内容是,宰相病故,举国哀悼,望遣子归,以守孝道。
呵,还真是敷衍,直接就把西蛮提出的几千绢匹几万两黄金和几石粮草给无视了。
但吴之敬的关注点不在此,只在于,宰相病故,这四个字,那小皇帝总不会说谎吧?那么说,是真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恸感如汹涌狂涛一下又一下冲击着吴之敬的心脏。
乌云道,看,我没骗你。怎么样?跟我吗?
吴之敬已经没有眼泪了,心壁被硬生生地一点一点剥落,把他的七情六欲也一点点带走。
他缓缓摇了摇头,又坚定地说,放我回去。
乌云叹了口气,交涉绝裂,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帐,把门又紧紧拴牢。
那之后,又不知过了多少日,吴之敬进入了粮水不进的状态。乌云每天都会亲自给他送饭,但每次看到前一天的饭菜分毫未动,对这男子又是怜又是敬,若非身为王,他很想把吴之敬就那么放回去。之前嘻嘻哈哈活蹦乱跳的小少爷,怎能变成如今这副憔悴抑郁生无可恋之状呢?
乌云对吴之敬柔声道,要不要跟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吴之敬牵了牵苍白的嘴角,只做了一个口型,立马把乌云气得暴跳如雷。他大声对帐外嚷道,来人,把这不知好歹的家伙衣服都扒了,扔到野棕林里去。
野棕林,是大草原西南面的一片树林,那其中毒蛇猛兽横行,纵使再精道的猎人也不敢只身入林,更何况是一个完全没有野外求生经验的虚弱人儿?这摆明了就是判了吴之敬死刑!
但吴之敬闻言却笑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在这里坐以待毙了,他终于可以呼吸外面的空气了,他终于赢得了一丝丝希望了!纵使逃不过这一劫,那随着他爹而去,父子俩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岂不也是一种成全?
然而这诡异的笑容并没被乌云看到,他早被气得甩袖子走了。既然得不到,那就得毁了!
十日后,中原朝廷收到了来自西蛮的一份礼物,里面包着的正是吴之敬的衣服,随信一封,只有一行蹩脚的措词,此为代价,我国与贵朝誓不两立。
这封像极了小孩子闹脾气的信函却让小皇帝慌了神,连带着整个朝上都漫着一股惶惶不安的气氛。
有一位大臣忽然提到,战神!战神的儿子!
轩然大波。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纷纷议论,竟谁也不知那儿子今身在何处。
当年战神一战成名,老皇帝怕他大兵在手举兵谋反,便把他妻儿留于京城做人质。战神死后,人质意义已无,被派去监视的人也撤了这份差,那以后这位战神之子就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所踪。
现如今茫茫人海,如何去找一个连生死都未知的人呢?
这群无能的官员顶梁柱一倒便同无头苍蝇一般失去了方向,宁把希望寄予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也不愿扛起这个担子,自请守卫边关抵御外敌。
这边厢在找战神的儿子找得欢,凉州城那边也在找人,不过是找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