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接近目的地时,米雅抬起手臂给他指路,透过昏暗的天色,他可以看见云杉树林间的木头指示牌。
“你可以在车道那里把我放下。”
“我把你送到门口。”
她在座椅上不安地扭动,似乎那令她困扰,但莱勒不愿被搪塞了事。
他好奇为什么一个青春期的女孩会愿意搬到如此荒无人烟的地方,难道一个青年小伙的爱就足够打动她?斯瓦特利登除了浓密而古老的森林和一个小得可怜的湖泊之外一无所有。
到大门口时,他待在车里,米雅则跑过去输入密码开门。
“比格尔·布兰特家的小伙子一定是个魅力四射的人。”在她回来之前,他大声地自言自语。
大门后面耸立着巨大的农舍,背后黑暗的森林就像建筑的双翼,亮光的窗户似乎在黑暗中燃烧。米雅坐在座椅边上玩弄她的头发,她把头发拢在脑后梳成一个马尾辫,只为解开它然后再重新编一次。这令他紧张不已。
他们开车进去的时候,比格尔站在最高一级台阶上。那个老人举起手,迅速走下楼梯。当米雅下车时,他拍了拍她,仿佛她是他的情妇一样,动作轻快,但满怀爱意。
“原来是莱纳特·古斯塔夫森,好久不见啊!”他探进副驾驶位的窗户,“你要留下来喝杯咖啡吗?”
墙上的影子在舞动,挥动它纤瘦的手臂和小腿,甩头,水珠从湿漉漉的头发里飞溅出来。香皂的气味对她来说很陌生,令她的鼻窦作痛,不过清洗和巧克力都给予她能量。获得足以连续八次抡起那张小桌子的力量。随后她把手贴在墙壁上,和影子击掌。好长一段时间以来,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情况好一点了。
男人下来的时候,食物全被吃光了。大部分食物返回了那个便桶,可是就算注意到了他也没说什么。他走到外面把桶清空,很快又回来,给整间屋子带来秋日的空气和他自己的呼吸。他的眼睛在面具后熠熠闪光。
“你竟然洗澡了!”
她背对影子而坐,粗糙的墙面抵着她的双臂。她当即心生恐惧,万一他会对干净清爽的她做什么。她看着他在地板上走动,注视他的手把新鲜食物从背包里拿出来,几块厚厚的猪血糕,还有越橘酱。床头桌吱吱作响,似乎要从他身边逃走。
“真遗憾我没带相机,”他说,“现在你看起来非常漂亮。”
他俯身靠近她时,床铺代她发出抗议声。她变得麻木而沉默。在他触摸她时,她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的手指摩挲她的发丝,然后往下滑到她的脖子上。
“你为什么选择在今天把自己打扮漂亮?”
她的胸脯起伏不定,这话让她觉得很难回应。
“我想要是我吃点东西,梳洗干净,可能你会愿意放我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
他的手急不可耐地捏紧她的脖子,把她的脸扳起来对着他。
“吻我,然后我会考虑考虑。”
他的唇覆上来的时候,她感觉贴着脸颊的巴拉克拉瓦帽是潮湿的。她抿紧嘴唇别过头。当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时,她看见墙上的影子手舞足蹈地挣扎。细长的手臂抓他、打他,直到他回击。他使蛮力把她推倒在床,她感觉热乎乎的血从额头流出,淌进嘴里。
他胡作非为的时候,她似乎浮上墙面与影子合体了,她紧咬牙关,引得牙齿生疼。
完事后他穿上牛仔裤,用他的t恤衫擦拭她沾血的眼睫毛。他的手劲很大。她用嘴呼吸以避免闻到他的体味。风帽遮住他的头顶,她克制住想要扯下它的冲动。她从他此时触摸她的动作里明白,他已经转怒为悔。她抓住机会:“你为什么不能取下面具?”
“我和你说过原因。”
“但是我想看看你长什么样。”
他放开她,把手里那件污迹斑斑的t恤衫揉成一团。
“有一天我会拿下它,然后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手牵着手。但是你还没准备好,还没有。”
血流开始冲击她的耳膜。她靠近他,突然涌出急切的渴望:“我准备好了。”
他把她留在床上。她注视门打开时影子伸手拉门,似乎它早有计划趁这个机会独自偷溜出去。但门再度关上,只剩她们与飞舞的尘土和腥气的血液相依为命。
他们自然都记得他。安妮塔,比格尔的妻子,煮了咖啡,刘海下方的眼睛盯着莱勒。她似乎有点焦虑不安,铺桌子的时候她皴裂的双手在颤抖。她不想坐下,缩着肩膀站在壁炉旁。一个人大门不出,也不见人,莱勒想,就会是这样。
跟上次见面相比,比格尔衰老了不少,额头上越发沟壑纵横,眼睛也越发凹陷。他关切地看着莱勒。
“你的女儿还是没有什么消息?”
莱勒摇头,望向外面只有一盏灯亮起的车道。他可以看到外面起风了。树枝摇曳,树影窸窣,在这种情景下,人很难集中注意力。
“没什么新消息。”他说。
“警方怎么说?他们有什么行动吗?”
“他妈的别提了。”他说。
比格尔点头,脸上的皮肤不自觉地跟着抖动。
“一群无能的蠢蛋,说的就是他们。要我说,如果你想做什么事,就该直接自己去做。”
“我还没有放弃。我要搜遍诺尔兰,一寸土地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