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跟比格尔和他的家人都相处得很好?”
“当然。”
“什么感觉,和他们住在一起?”
“很舒服。”
“所以你不后悔?”
米雅斜眼瞟了瞟那棵白桦树,昏暗天色下,可柔的头发看上去一点也不真实自然。
“不。”
“现在改变主意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还太小,你们俩。”
“我没有改变过主意。”
托比沃恩一呼气,车厢里就飘满他口腔的酸臭味。
“那么哪天回来和我们吃顿饭,行吗?你和卡尔-约翰?我们想你,我们俩。”
“嗯。”
他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她。
“我非常想当你的爸爸,要是你接受我的话。”
米雅把书包抱在胸前,伸手去开车门。
“我不需要一个爸爸。”
她躺在床铺上,和自己的影子玩耍,和墙上那个高瘦的人形商量计策。当门打开时,她要用便桶当武器。他会被尿液迷住双眼,看不见她抬起那张小桌子,她会用浑身力气把那张桌子扣在他头上,把他打昏,或者至少使他失去平衡,好让她有足够时间从他身边跑开并跑上楼梯。她不知道上面等待她的是什么,是否有更多重重封锁的门,可是她已经准备好迎接一切风险。
有时那个男人要隔好几天才回来。她只能靠自己的大脑计算日子,但她能够从食物的细微变化中知晓过了多长时间,它们变得坚硬,长满霉菌。于是她开始害怕门将永远不再开启。这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害怕某件事,同时又渴望它。她意识到自己对于被单独留在此处腐烂至死的恐惧,远远超过了对他的恐惧。
她把装着干硬食物的盘子放在地板上,开始练习抬桌子。那堆木头如此庞大而沉重,她用力到胸口作痛。她看到墙上的影子手臂在颤抖,似乎她的所有力量已逐渐耗尽。
“我们必须吃饭,”她对影子说,“如果我们打算这么做的话。”
她被照相机的闪光弄醒。他站在她身旁,拍照,放在镜头旁的手因寒冷和劳作而显得粗糙不已。她拉起毛毯盖住身子,双手蒙住脸。闪光仍然继续。他猛地把毯子从她身上拉开,撕裂她t恤衫的前襟,露出了她的肚子和胸罩。直到她开始哭泣,他才终于停止。他一边深深吸气,一边在地板上有节奏地踱步。
“你一点儿东西都没吃!你是打算自杀吗,还是想怎样?”
“我觉得不舒服,我想看医生。”
他瞥了她一眼,一个无声的警告,然后他开始发狂地把干硬的食物一股脑儿倒进一个塑料垃圾袋。接着他摆出更多食物:香肠、马铃薯和胡萝卜粒,两个保温瓶和一条巧克力,亮闪闪的银色锡箔纸令她觉得刺眼。她注视墙上的影子变得越来越渴望食物。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他得意地笑。
“所以你想我了?”
她伸手去拿巧克力,摩挲着包装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