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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房间里突然响起电话铃声,莱勒的心蹦到嗓子眼儿,他把咖啡洒到了桌子上。他永远无法适应那种声音,尖锐刺耳的铃声可能意味着一切结束,然后今天就会成为他生活崩塌的日子。

“我查到那天晚上你碰到的那个家伙了,那个从何德贝格来的男人。”哈森说。

“然后呢?”

“看起来你嗅到了一个恶棍。他叫罗杰·伦朗德,1975年被判强奸罪,八十年代又因多次家暴而获罪。现在靠领取残保金过活。他貌似在父母去世后继承了他们在何德贝格的祖宅,从2011年起就一个人住在那里。”

“一个人?你确定?”

“嗯,他是那个住址的唯一登记人。”

“他借我的手机给他老伴打电话,他大致是这样说的。我查了那个号码,是阿尔维斯尧尔的一家疗养院。”

“可能她在那儿工作。或者他喜欢老女人?”

哈森说话的时候嘴里塞满了食物。莱勒瞄了一眼手表:十二点零五分,正常人的午餐时间。

“你会联系他吗?”

“凭什么?就因为他有一件印了黎娜照片的t恤衫?现在诺尔兰一半的居民都有一件那种t恤衫。”

莱勒的手指因为紧抓听筒而疼痛起来。

“好了,”莱勒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了。”

“莱勒,”哈森责备地说,“别做任何蠢事,至少现在不要。”

莱勒坐在百叶窗紧闭的房间里,研究罗杰·伦朗德农场的卫星地图。那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后方是严严实实的密林,前方是野草飞长的田地。空荡荡的牧场上看不见牛群或马群的迹象。那里有一片林中小湖,三间狭窄的挤奶棚和一间鸡舍。可能右手边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地窖,但很难说。最近的农场距离南部有五公里。除了研究高空拍摄的卫星地图,没有其他途径可以查看罗杰·伦朗德的土地。那里非常实用,如果你打算埋藏什么东西的话。

莱勒不愿老是想到这点,可与此同时这却是他唯一的安慰。他拒绝相信黎娜已经死去。他从一开始就对安妮特说,是有人弄走了他们的女儿。茫茫天地中的某个人知道她在哪里,如果他此生只剩最后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去找到这个人。那个夏天他敲开每一个他认识的单身男人和乡村怪人的门,请求看看他们的地窖和阁楼。他既遭遇过谩骂侮辱,也有人请他喝过咖啡,但最后留给他的只有孤独。原来孤独如此常见,它腐蚀寸寸土地直至边缘,像疾病一样在那些当其他所有人都离开了,唯独自己停留原地的人们之间传播。现在他成了他们中的一员,孤独人群中的一员。

“你知道一个叫何德贝格的村子吗?”

凯鹏皱眉抿嘴,目光落在香烟架上,似乎答案就写在那里。

“不知道,在哪儿?”

“北邻阿尔耶普卢格。”

“你要去那里寻找吗?”

莱勒点头,撕下香烟盒上的玻璃纸:“如果我没回来,你知道怎么做。”

“你不是打算非法闯入某个人的土地吧?”

“我要去查探一个强奸犯和家暴者的农场。”

凯鹏摇了摇头,他脖子上松弛的皮肤抖动起来,但他没说一句话,只是吹起了低沉的口哨。几个年轻人走进商店,莱勒把香烟放到嘴里,对凯鹏眨了眨眼就朝门口走去。

他把车停到从卫星地图上发现的一个被杂草掩盖的拐角。从这里他可以沿着一条穿越罗杰·伦朗德土地后方的小溪行走。他步入已长到他胳肢窝的厚密的矮树丛,费力地开辟道路,成群的苍蝇黑云般从野花丛中盘旋飞到天空。罗杰·伦朗德的农场像一栋中世纪的堡垒,被野草疯长的田地和遍地荆棘的森林包围。尝试穿越那样一片土地是一场噩梦。

莱勒把裤腿扎进靴子,把风帽戴在头上以免被蚊虫叮咬。到达森林界限处,他折下一根树枝在空气中拍扇。蚊子的嗡鸣声在他周围平静下来,随之平静的是他的厌恶感。地面泥泞而腐臭,夜晚的太阳在林间描绘出光带,昆虫也在那里聚集成低沉的云。尽管戴了风帽,也不断用树枝拍打,他还是能感觉到它们在叮咬他。它们一路叮咬到被汗水浸湿了头发的头部。手枪别在腰带上,他感到恐惧气息从皮肤毛孔渗透出来。可能正是这种气味招来了该死的蚊子。

他不知道他在惧怕什么,是因闯入别人的土地而产生了不安感吗?抑或害怕那些他可能发现或不会发现的东西?这都无所谓。他会用尽一切不论合法与否的手段去寻找他的女儿。也许他害怕的是他会丧失理智。单枪匹马地行动这档子营生本身很诱人,没人看到他看见的事物或是得出相同结论。莱勒在孤军奋战,他深知这点。也许他应该开始拒绝服用地西泮或佐匹克隆,然后整晚在社交网站上为他失踪的女儿悲痛。那似乎对安妮特很奏效。她没有违反任何法律,她没有大半夜荷枪去别人的土地上搜查,她没有开车去死寂的乡村,然后一头扎进废墟里寻找她的女儿。总是他,总是他独自一人。

森林豁然出现于眼前的时候,他的t恤衫已经湿透,紧贴着皮肤,他的耳边不再有蚊虫为争夺他的血液而嗡鸣不已。站在林中空地上,他瞥见一处杂草丛生的围场,看上去已弃置多年。他蹲在苔藓和花丛中观察那栋主楼,一栋经受了风吹雨淋的双层建筑。夜空投影在灰暗的窗玻璃上。这里毫无生命的迹象,不论是动物还是人类。莱勒猫着腰穿过围场。沃尔沃汽车停在其中一堵墙边,他现在可以看见它了。一块防水油布盖住一辆机动雪橇,也许是雪地摩托车。他小心翼翼走过一辆装满黑土的手推车,来到一片不久前收割了马铃薯而此刻正等待新芽破土的田地。他脚下的土地潮湿阴冷。他的目光停留在柴房上,这栋离他最近的建筑,然后听狗叫完了最后一声才站起来。他开始狂跑,但没跑多远就又摔倒。门上铰链尖厉的拖曳声划破沉默,紧接着是一阵干咳。莱勒尽量一动不动地躺着,可他的心脏和双肺贴着地面大幅度起伏。露水一层层浸透他的衣服,寒冷让他回忆起他孩童时代曾掉进去的那个冰窖。他的双手被参差不齐的冰窖边缘磨得鲜血淋漓,而他的父亲一瞬间变得异常冷静,喊他抓紧绳子:“抓紧绳子,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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