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物极必反,最该提防的就是那些突然很反常的人或者事。现在的冷家便是如此,连日来整个冷家一片死气沉沉,就连大气也不敢轻易地喘上一口。
这片冷空气的气压中心毫无疑问是来自赵瑗的。自那日冷嫦曦正式搬回月曦阁,赵瑗的面容就一直挂着三月骄阳般的微笑,周身散发着寒冬腊月的寒风,吹得人噬心透骨的冷。因此众人见着赵瑗都会不觉绕了道走。就连冷老爷也免不了在习武时对他慈祥了几分。
至于造成这场冷风暴的罪魁祸首冷嫦曦也没好到哪去,被冷老爷拎着耳朵狠狠地质问了半日之后,被冷夫人寻了一处错由关了禁闭。
对此判决,冷嫦曦是异常不服的,于是找着了冷展宸进行申述,结果被冷展宸淡淡一句:“你就是没事找抽,你扒拉谁不好,扒拉赵瑗,他什么时候回暖,你什么时候出关。”给捅了回去,维持原判。
其实,冷嫦曦是后悔了,早早的就后悔了,倒不是因为冷家被冰冻或者自己被禁足,而是自从搬离了赵瑗的倚龙轩后,她便不曾再见到赵瑗,而赵瑗也从未来找过她,两人的关系一夕之间变得如此的陌生,陌生到她感到异常的害怕。想要亲自去找,却又有些拉不下这个面子,于是便一直在自己的月曦阁中自艾自怨。
月色空灵,树影婆娑,微风徐徐,花间隐隐错错,一袭黑影掠过,在赵瑗的窗前停留片刻,随即消失在假山之后。
半响,赵瑗吹了灯,等了片刻,悄然从屋中走出,转了两个弯,来到假山后。
十五的月亮如银盘,透亮透亮的,银辉洒在来人的身上,照着他那张冶艳的容颜,真仿佛如谪仙一般,瞧得赵瑗都不禁愣了神,直到对方轻笑出声:“瑗公子挺准时的。”
“史浩……”赵瑗迅速撇开眼,不好意思的出声招呼。
“我最近听闻一件趣事。”史浩不甚在意,只是打着趣地开口。
赵瑗挑挑眉,不动声色,就等着史浩继续。
果然,史浩一边观察着他的神情,一边开了口:“听说你的小娘子自己要求住回了月曦阁?”
这个时候也只有史浩敢捋他这只小老虎的胡子,果不其然,赵瑗一听史浩这么说,立马沉了脸色,重重地冷哼一声:“哼!果然是什么事也瞒不过你啊!”
赵瑗周身凌厉的气势让史浩挑了挑眉,虽没说什么,但瞧他那赞赏的眼神,却是极为满意的。
“跟我走,带你去看一样有趣的东西。”史浩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赵瑗不解,但还是跟在史浩的身后,可在瞧见他的方向是向着月曦阁时,他便忍不住停了脚步。
自从冷嫦曦搬走,已有几日光景,这几日,他一直强忍着想要见她的冲动,虽说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一墙之隔,但他却一直别扭地觉得他们之间远了很多。他懊恼冷嫦曦竟然对他藏了秘密,懊恼冷嫦曦在他还为有任何准备之时便要离开他,更加懊恼自己没有留下她,却还说了那些混帐话。所以,不见她,是他对自己的惩罚。但他的情绪太显眼,显眼到周围所有的人都有所察觉。
瞧着他停了脚步,史浩不急,微微勾起唇角,为那张冶艳的面容更添了几分色彩。他玩味地看着赵瑗那张写满踌躇,写满犹豫和渴望的面容,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面具,每逢元宵,街上便有许多小贩兜售,孩子们都很爱玩。但在一些更南一些的小国,这面具也是求亲之用,每年的那一天,全城到了年龄却未婚的少男少女,皆带着面具到街上游玩,他们彼此交谈,若是觉得相谈甚欢,便取下面具定了终生。所以,面具于他们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种东西。”
史浩顿了顿,深深的望着赵瑗,眼见赵瑗眼底逐渐了然的神情,他微微一笑:“看来瑗公子是明白了,这面具于你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不能让人看出来你在想什么,要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因为你所在乎的每一个东西或者人都会成为别人攻击你的利器。”
赵瑗怔愣着望向史浩,随后缓缓松了一口气,心中顿时一片清明,微微一笑,跟着史浩往月曦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