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秋,不同于北方的萧瑟,清冷中亦透着丝丝温润。
花好正立于月桂树下,数着片片花瓣胡思乱想着,院门忽然清脆的被人叩响。她走过去打开门,却瞬间被惊得睁大了双眸!
“发什么愣?快让开,累死我了!”皓轩气喘吁吁地说着,吃力地举了举手中一把精致的筝。
“你……怎?怎么自己抬回来的呢?乐器店不是会派人来送的吗?”花好愣愣地闪身给皓轩让路,却不禁莞尔。
“哎,要他们送,还得等。我想着你着急弹,便自己搬回来了。”皓轩走到院中,将筝摆到石桌上,遂一边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子,一边笑着对花好道。
“那也不能累着自己啊。”花好温柔地说着,将染着暗香的帕子递给皓轩,“你怎是干得了这等粗活之人。”
“为了你,再苦再累我也无悔。”皓轩闻着帕子上清雅的芬芳,眼中笑意灿若星辰。
“我去给你沏盏茶。”花好说着,转身匆匆向房内而去。此时此刻,她心里最难受的,不只是对月朗的思念,更是对皓轩的愧疚。
让纳兰公子和皓轩贝勒这二位名动京都的青年才俊同时情根深种,这是每一位名门贵女的痴愿,却让花好头疼不已,心烦意乱……
待花好平静好心绪,端着一盏西湖龙井重新回到小院中时,皓轩已将筝安好,正细细调着每一根琴弦。
“调好了。”皓轩调好最后一根弦,温和地笑着望向花好。
“那,我来为皓轩哥哥抚一曲吧。”花好轻声说着,微微羞涩地低下头。
“不,我买的琴,我要先弹第一曲!”皓轩有些无赖地挑挑俊眉,眸光璀璨而深邃。
花好颔首,乖乖坐到皓轩对面。心跳,却忽而凌乱起来。
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闪着淡淡光泽的琴弦,一曲缠绵而哀伤的曲子如清泉般缓缓流溢而出。
那悠悠诉着似海深情的宛转乐声,恍若一根根嵌着藕荷色花朵的藤蔓,丝丝缕缕地爬到花好心上,越绕越紧,直缠成密密麻麻的一张网……
???
灿烂秋阳透过窗纸洒进顾府大厅。
“浩然,林公子日后便是你的先生了,你要尊敬师长,不可怠慢!”顾安良端坐在太师椅上,指着纳兰月朗,郑重地向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说道。
“鸡道了……”顾浩然嘴里衔着一根狗尾巴草,瞥了月朗一眼,阴阳怪气地答道。
“你这是什么样子!你……”顾安良方要发火,却被月朗拦住了。
“小娃,看你的样子,便知不是一般人,只是不知……你和别的孩子不同在哪里?”月朗微低头看着顾浩然,笑道。
“不同?”顾浩然这才正眼看了看月朗,他扔掉口中的狗尾草,满眼得意地说道:“我会写诗!”
“哦?”月朗俊眉一挑,看了看顾安良,又说道:“既然如此,不如现场写来?”
“林兄弟不知,我这儿子还有几分歪才,一些打油诗随口而就。”顾安良在一旁说着,脸上也微有些得色。
“这样写没意思,爹,你叫人拿副画儿来,我立刻凭画成诗!”顾浩然说着,又大声冲门外喊道:“笔墨伺候!”
“把我新得的那幅“洞庭夕照图”拿来。”见儿子这般说,顾安良亦来了兴致。
片刻后,丫鬟端来了文房四宝,管家亦捧来一幅卷轴。画卷缓缓展开,晚霞中十里洞庭的绝美景色跃然眼前。
顾浩然立刻蹦到了桌边,看了看画后,略一思索,便取过毛笔,洋洋洒洒地在纸上写了起来。
月朗好奇地凑到跟前一看,鼻子差点乐歪了。只见宣纸上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