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细雨中的草原,愈加苍茫,却又透出淡淡的哀凉。
北京来科尔沁送珍贵草药的车队即将返程。阿穆隆带着一群蒙古贵族站在华丽的蒙古包前,如几日前迎接他们般热闹地为他们践行。
“锦珂格格、月朗额驸、月辉公子,有机会一定要再来我科尔沁做客!”阿穆隆豪爽地笑着,按照蒙古送行的规矩郑重地施了一礼,“阿穆隆随时欢迎你们!”
“是。”月朗和月辉两兄弟说着,照满人的规矩抱拳回礼。
而锦珂,只淡淡地笑着点点头。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就如这草原上阴沉沉的天色一般灰蒙蒙,实在无心情来应付那些繁门汝节。
“有空儿,你们一定要再来啊!”这几日一直笑意盈盈的夕染,此刻心里却泛起苦涩的离愁。她含着眼泪,认真地对月朗他们道,“下次,记得把月然和花好姑娘带来。”
听到夕染提起“花好”的名字,锦珂似忽然被什么呛到般,剧烈地咳嗽起来。蔻丹忧心会再出什么乱子,忙冲夕染和阿穆隆福了福身子,遂小心翼翼地搀着锦珂上了华丽的马车。
“多谢小王爷热情款待,后会有期。”月朗和月辉异口同声地说着,翻身跃上各自的马匹。
马蹄扬尘,车队缓缓向南行去。
“再见!你们一定要再来啊!”夕染泪如雨下地冲渐行渐远的车队用力挥手。毕竟是相隔千里的远嫁。纵然与丈夫再恩爱,思乡情,亦时时牵动着心底最柔软的疼痛……
纳兰家的两兄弟并排骑着马走在华丽马车的前面。蒙蒙细雨丝丝打在身上,他们的头发和衣服都微微有些潮湿了。
“哥,这天下着雨,你怎么还骑马?”月辉转过头,看着月朗的侧脸道,“你还是回马车里去坐着吧。”
“这点微雨,无妨。”月朗没有回眸看月辉,而是直直地望着细雨中的茫茫大草原,淡淡地道,“马车里,实在闷得人喘不过气儿。”
“你啊,看起来是位谦谦君子,实则就是个倔驴子!”月辉意味深长地说着,回头望望身后那辆车帘微颤的马车,微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华丽的马车内,锦珂咬着唇无力地靠在蔻丹身上。透过车帘被风儿吹起的缝隙看着前面并肩骑着马的一蓝一白的兄弟俩,她的心情复杂得理不出一丝头绪。
生为真龙天子的掌上明珠,锦珂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如此混乱,如此难堪,如此无助……
???
炎炎暑热中,淡淡墨香总能带来丝丝清凉。
落花别苑。
池边雅致的小亭子中,花好正捧着一卷《宋词》静静地读着。袅袅荷香中,她仿佛整颗心都已沉浸在了那婉转的词句中。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因为看得太过痴迷,头顶忽然响起的清亮男声,竟吓得花好身子一颤。
花好将手中的书卷放到浅蓝色百合裙上,微微惊慌地抬起头,对上皓轩贝勒盈满阳光的俊眸。
“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真美。”皓轩笑着坐到花好身边,轻夺过她手中的书,看着正翻开的一页,温和地道。
“给贝勒爷请安。”花好定了定心神,缓缓起身给皓轩请安,却被他伸手扶住了。
“都说过多少次不必和我多礼了。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皓轩说着,假装生气地将宋词还给花好。
月朗不在北京的这段日子,皓轩只要一有空就会来这落花别苑坐坐。一方面替好兄弟照顾照顾有孕的心上人,一方面享受享受这难得的清静幽雅。而心深处,却似乎还有着一丝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你又哭了吗?怎么又变成小兔子了?”皓轩看着花好布满血丝的眼睛,关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