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光照在紫禁城中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上,金色琉璃瓦折射出一道道灿烂光芒。
如玉宫。华美而温暖的花厅中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皇上、宁妃娘娘和锦珂格格正围绕着一张大圆桌用午膳。金丝绣花的桌布上放着的一道道佳肴,每一盘都色香味俱全,令人赏心悦目、垂涎欲滴。
“皇阿玛,您快尝尝这西湖来的麻辣虾仁,很新鲜的。”锦珂温柔地笑着用象牙筷将一只粉嫩的大虾仁夹到皇上碗中。
“呵呵,锦珂越来越贴心了,知道朕就好这口儿!”皇上朗声笑道,美滋滋地将虾仁夹起送入口中,“有锦珂在身边,朕都能多吃两碗饭。春末你就要嫁到纳兰府去了,朕这心里还真是舍不得啊!”
“皇阿玛……”见皇上又拿自己的婚事打趣,锦珂羞涩地低下头。她的脸儿红得似熟透的苹果,眼中流转着幸福的柔波。
看着眼前的父女俩,宁妃亦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你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嫁去纳兰府!怎么就忍心将别人的女儿送去蒙古?”温馨静好的气氛,突然被一个带着哭腔的尖利女声打破……
皇上、宁妃娘娘和锦珂格格闻声皆是一惊,他们愣愣地停住手上的动作,只见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冲了进来。
“皇帝叔叔,您不可以把夕染送去蒙古和亲!不可以啊!”那鹅黄色的身影快步跑到皇上面前,挥舞着手中的帕子大声喊道。竟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夕染郡主。
“成何体统!”皇上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筷子,瞪大眼睛看着夕染怒声道,“瑞亲王就是这样管教女儿的?”
“皇帝叔叔,夕染知错了。”夕染哭喊着,扑通一声跪下,头上的流苏沾了泪,无力地垂下来,“求求您,不要送夕染去蒙古和亲。”
“君无戏言。圣旨已下,怎能随意更改?”皇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茶,斩钉截铁地道。
“皇帝叔叔,您是皇上啊,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夕染抽泣着,苦苦哀求道,抓着皇上龙袍下摆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求您收回成命,放过夕染吧!求求您……”
“纵然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有身不由己的无奈啊……”皇上放下茶杯,起身欲离开。这个侄女,自幼便常常随瑞亲王入宫,或在太后面前承欢膝下,或陪锦珂嬉戏玩耍,也算是皇上看着长大的。看到她如此委屈,如此狼狈,他怎会不心疼?“宁妃啊,你好好劝劝夕染丫头。朕还有很多奏折未看,先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宁妃娘娘起身行礼。这皇上好不容易在如玉宫用个午膳,竟弄得如此不欢而散。宁妃的心中,自然也极不是滋味。
“锦珂恭送皇阿玛。”锦珂起身乖顺地福了福身子,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夕染身上无法移开。眼见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天的堂姐因为无力掌控的姻缘而哭成了泪人儿,她美丽的眼眸中亦氤氲起朦胧水雾。
“皇帝叔叔……”夕染绝望地大喊一声,眼泪如决堤的洪流,无声地汹涌而出。
宫女们亦纷纷行礼恭送皇上。当那个明黄色的高大身影离开后,如玉宫内刹那安静下来。静得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孩子,起来吧,地上凉。”宁妃摆手示意花厅中的宫女都退出去,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轻轻弯下腰欲扶起夕染。温柔善良的她,此刻不再是金尊玉贵的皇妃,而是一个心疼侄女的婶娘。
夕染不说话,亦不动,只是用大滴大滴的眼泪表示着自己最后的倔强与不甘。
这时,花厅的珠帘叮叮当当地被人撩起来,已哭肿了眼的瑞王福晋在侍女的搀扶下有些踉跄地走了进来。
“娘娘万福金安,格格万福金安。”福晋走到宁妃面前,曲膝行礼道。
“不必多礼。”宁妃直起身,看着福晋,轻声道。同为人母,都有个如花似玉的待嫁女儿,她怎能不懂她此刻的心酸?
或许是不忍额娘更伤心,夕染也缓缓缓缓地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她啜泣着,退到福晋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
锦珂从未见过眼前这般情景,她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是无声地将福晋扶到一把锦椅上坐好。
“锦珂,你带夕染去你房里换身衣裳吧。”宁妃柔声对女儿道。
“是。”锦珂微微福了福身子,拉起夕染向自己的闺房走去。
一桌精致可口的饭菜已凉透,像原本美丽多情的女子在漫长的岁月中无声地老去。花厅内,只剩下两位母亲相对而坐。她们各怀心事,泪眼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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