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生了儿子,功劳是胡道姑的,生了闺女,责任是安菁的——都说你冲撞她了,你还缠着她不放。
对于安菁的疑惑,周婷玉也有同感,若她真是信了那道姑的话,将来若是不如意了,岂不是都要怨到弟妹身上去?即便是如愿以偿的生下了儿子,可为了避免被那什么见鬼的气给冲撞到,也会不知不觉的疏远了弟妹。
但她不解的是,这道姑是老夫人请来的,听说是东静候夫人介绍的,她和弟妹先前都没有与这些道姑尼姑之流来往过,这道姑为什么要离间她和弟妹?要说是出自老夫人的授意,那也不可能啊。老夫人虽说刚愎自用,但也不是那种恶毒的老人,不至于喜欢看晚辈们争吵不和才对,没道理特地安排人来挑拨她们。
“我也不清楚。”安菁摇了摇头,又不放心的看了看院子里被胡道姑碰过的地方,低声道,“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你还是小心着点的好,虽说老夫人没安那心,可这府里不是没有惦记着你的人。”
周婷玉凝重的点了点头。
人心隔肚皮,说不准那甜言蜜语里头都拌着砒霜。
又陪周婷玉说了一阵子话,安菁才回了瑄华院。
摸着自己圆起来了的肚子,她轻轻磨了磨牙齿,谁敢惦记她这一个,她就咬死谁。
姚瑄华会试已过,到四月中旬便要参加殿试,这段日子格外忙碌,一则要与同场的考生来往,二则也要积极备考。虽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头,临时抱佛脚不一定有多大神效,可总好过不抱不是?
所以,安菁并不打算拿乱七八糟的事情去烦他。
但并不是她不想。就不能的啊。
第二天一早,罗儿就兔子一样的飞奔回来了。
不等美杏开口训她,她就说出了令众人变色的话来:“大少奶奶。她,她……她早产了!”
安菁惊得手里一松,茶杯骨碌碌从她手里落到裙子上,又滚到了地上,裙子湿了一片。可她此刻哪儿还顾得上换衣裳,起身招呼了美杏一声。又把缎儿叫上。匆匆就往建华院赶去了。
陈氏已经到了,眼瞅着还有不到一个月,她可是时时刻刻都提着心呢。没想到建华院的婆子一早慌里慌张的赶过来,说是大少奶奶怕是就要生了,这让她如何坐得住。
不仅是陈氏,老夫人那里也得了消息,她身边的丫鬟守在那里,就等消息了。
“你这孩子怎么也来了,慢些慢些。”瞧见安菁匆匆赶过来。陈氏忙让丫鬟去扶她,嘴里不轻不重的责备道,“你大嫂虽说早了几天,可也算快捱到了日子,你还早着呢,怎么这么急匆匆的。”
安菁摇摇头:“母亲放心。我没事。听了这边的消息,我怎么还坐得住?”说着。她往周婷玉房间方向看过去,可除了门口围着的一群丫鬟婆子外,什么也看不到哦,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大嫂这一胎很稳,她自个儿又格外的小心,怎么会早产了的?可这会儿乱糟糟的,婆母又在跟前,她也不好叫过人来仔细询问。
算了,什么缘故都无所谓,大嫂把孩子顺顺利利的生出来才是最要紧的。
可似乎里头生的并不算顺利,只听着周婷玉的声音一阵高一阵低,却没听见孩子的哭声。
不,也有孩子的哭声,那是寄淑在哭。
慢慢的,陈氏额上沁出了细汗,连原本端坐着的姚建华也忍不住站了起来。
那叫喊声慢慢小了下去,反而听见里头传来接生婆惊慌的喊声。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你可得撑住啊!”
安菁心里一紧,猛地站了起来,吓得美杏忙伸手扶住她。
这会儿工夫,只怕唯一能笑出来的,就是尚在屋里养月子的望月了。
生不下来?生不下来才好呢!活该!暗自冷笑了一阵子后,望月抿了抿唇。
嫡出和庶出就是不一样,为了能让那女人生个儿子,老夫人还特地请了道姑来看风水,而她呢?
不都是女人么,谁又缺什么了?哼,她生不出儿子来,那个也休想!
即便是生出来又怎样,折腾了这么久,听老人家说过,女人生孩子最是艰难,要是那孩子在里头闷的久了,长大说不准就是个痴儿。
安菁也是怕这个啊,拖得越久越危险,听说天不亮就开始疼了,到现在半上午了,还没生出来,再这么下去,大的小的可就都危险了。
来回转了几个圈子,转得她心里越来越烦躁。
这大宅院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复杂,不要说至交了,能有几个说得来的,关系好些的妯娌姐妹已经是不容易。大嫂人不错,至少对她有几分真心,她怎么能坐视大嫂出事。
随着周婷玉的声音越来越小,院里也越来越安静了,唯独小寄淑的哭声越来越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