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难得一见,不请迤喝杯酒吗?&rdo;燕景迤忽略她话中有话,自顾自地撩袍坐下,一支胳膊架在石桌上。
&ldo;是子兮怠慢了。&rdo;子兮笑笑,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拿起一只酒杯,满上酒,道:&ldo;如此寒风,喝杯酒暖暖身。&rdo;
&ldo;多谢!&rdo;燕景迤接下,盯着她片刻,忽地一笑,&ldo;遥想四年多前与姑娘初相遇,没想到再次相见,竟还是在这风月楼。&rdo;
&ldo;太子今夜是特地来此吧?&rdo;子兮垂眸,眼睫颤动,淡淡笑问。
&ldo;不错!&rdo;燕景迤也不隐瞒,抿了几口酒,接着道,&ldo;迤离开新郑前,曾受明月公主之托。&rdo;
子兮侧首,静待他下言。
&ldo;公主道与姑娘情同姐妹,怕姑娘一人在燕国艰难,遂托迤略微照顾一二。&rdo;见她只是缓缓露出笑意,继续道,&ldo;只是迤自回国,便一直忙于政事,一直未有机会拜访,直到今日方有空闲,姑娘不会怪迤吧?&rdo;
&ldo;太子言重。&rdo;子兮笑笑,甚为善解人意,&ldo;太子国事繁重,子兮之小事,岂敢劳烦太子尊驾?&rdo;
&ldo;公主嘱托,迤不敢忘。&rdo;燕景迤道。
&ldo;太子一直都是这般深情!&rdo;子兮两指捏起酒杯,边饮酒边抬眼看他,语气中又带着几分戏谑,&ldo;只是不知清悦郡主一事,太子打算如何处理?&rdo;
&ldo;是父皇亲口下旨同意南国六皇子与郡主之婚事,迤有什么想法并不重要。&rdo;燕景迤先是被她问的一怔,接着苦笑。
&ldo;南国路途遥远,清悦郡主身体羸弱,太子便忍心郡主长途跋涉?&rdo;子兮的语气一直淡淡的,听不出质问,也没有疑惑。
&ldo;南国使者说南国有一神医,曾医治好了危在旦夕的南国六皇子,只是,神医有言,非南国皇室不医,若此番清悦郡主嫁与南国六皇子,便是名正言顺的南国皇室,若能有神医医治,也是一桩好事。&rdo;燕景迤道。
&ldo;言之有理。&rdo;子兮不置可否地一笑,不再开口。
一杯酒饮尽,又接着一杯,一壶酒很快便见了底,子兮晃晃酒壶,不满地嘟囔一声,一根手指拎起酒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半睁着眼,似醉非醉道:&ldo;时候不早了,子兮先行告退了。&rdo;说完还拱了拱手。
&ldo;且慢!&rdo;她方转身走了两步,燕景迤出声唤住她。
子兮停下步子,微微侧身,等他再次开口。
☆、后悔救你
燕景迤起身,双手背后,从亭子里慢慢踱出来,与子兮并肩而立,仰头看了一下星空,道:&ldo;天下就要大乱了!&rdo;
&ldo;太子说笑了!&rdo;子兮淡淡一笑,并不看他,&ldo;这本就是乱世。&rdo;
&ldo;先五国总能维持平衡,然韩帝之后,必然失衡。&rdo;燕景迤也不顾她的嘲讽,声音平缓道。
&ldo;明月公主嫁过来,这韩国还不是太子囊中之物?&rdo;看他一两句话似乎也说不完,子兮边讥讽边后退,几步之后,靠在亭柱上,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ldo;姑娘与明月公主情同姐妹,不陪着她留在燕国皇宫吗?&rdo;燕景迤顺着她的话,说起了她与明月的交情。
&ldo;我子兮可不是那笼中鸟!&rdo;子兮眼眸一闪,冷笑一声。
&ldo;天下大乱,各国之间必将征战不断,若子兮姑娘仍周游天下,恐有性命之忧。&rdo;燕景迤道。
&ldo;太子多虑了。&rdo;子兮好笑,看着他被月光拉长的身影,突地就笑了,&ldo;子兮纵使身死异乡,也不愿此身困顿。&rdo;
&ldo;若仍给你自由呢?&rdo;虽惊讶于她的决绝,燕景迤却没放弃继续劝说。
&ldo;太子当真小看我子兮了。&rdo;子兮站直身子,冷冷清清地看他一眼,&ldo;我岂是甘愿与人共侍一夫之人?&rdo;
&ldo;姑娘何以如此决断?&rdo;燕景迤皱眉,&ldo;女子终将嫁为人妻,且迤愿与姑娘共享这天下,终有一日,迤为这九州之主,姑娘亦能长伴君侧。&rdo;
&ldo;太子这般打算,明月公主可知?&rdo;子兮并不急着反驳,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ldo;明月她自是识大体的。&rdo;燕景迤一怔,随即松了一口气,笑道,&ldo;她那般喜欢姑娘,若能日日与姑娘为伴,必定欣喜。&rdo;
&ldo;可我不愿!&rdo;子兮忽地敛了笑,淡漠疏离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冰冷而无情,&ldo;我子兮不愿!&rdo;
&ldo;天下征战不断,姑娘甘愿颠沛流离?&rdo;燕景迤仍旧试图说服她。
&ldo;太子……&rdo;子兮低低一叹,&ldo;子兮明白你的好心。&rdo;她如何不明白他确实有几分保护她的心思在,只是,&ldo;子兮之命由己不由人!若此生能得遇一人,一生一世固然好,若不能,不如从不为情苦,为情困。若子兮此时真如了太子所愿,那终有一日,你会看到子兮凄婉哀怨的神色,太子愿意吗?&rdo;
&ldo;不愿……&rdo;燕景迤下意识地回答,他所认识的子兮,一直是潇洒不羁的,她甚至可以睥睨这个天下,不是因为她有资本,而是她性情如此,一切皆不在她心罢了。这般想着,燕景迤笑了,&ldo;是我强人所难了,你应如一只展翅的鹰,自由翱翔在这天空。&rdo;
&ldo;多谢太子!&rdo;子兮抿唇微笑,气氛终于缓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