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拿出二爷交给他的匕首,刺向了恋人的后心。
人死后生机不会立刻散失殆尽,温暖的尸体一样可以作为“祭陵莲”的花肥。
顺带一提,此时的“二爷”尚有其他要事,便没有亲自到场。为了确保计划顺利执行,他仍委托了一名同伙来此,顺便把莲子取回……
柳腾蛟故事讲完,众人陷入长久的沉默,直到一声沉闷的远雷在天边响起。
“大雨又要来了。”王乃琳抬头望了望天,随即正色道,“薛女侠,申女侠,这位柳公子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罪行,理应交予官府受审。为今之计,当将其押回城中,二位意下如何?”
申翠李抢着说道:“我同意!在这儿就把他杀了也太便宜他了!非得让官家判他个千刀万剐不可。”
柳腾蛟闻言,立时惊恐万状,忙求助地看向薛春桃。
薛春桃长叹一声,道:“就当我从没认识过柳腾蛟这号人罢。”说完把腰间长鞭递给申翠李,示意她用这个把柳腾蛟绑上。
王乃琳见薛春桃并未因同时失去挚友和恋人而过度悲伤消沉,心中暗自钦佩,道:“既然二位同意,我们这便快些出谷,一来赶在大雨之前,二来……那个‘二爷’也不知会不会突然回来。至于龙姑娘的遗体和那朵莲花,还是等回到书院禀明师长再做计较。”
薛春桃道:“那妖物留在世上当真是个祸害,由姜大侠妥善处理再好不过。”
于是,申翠李把龙杏芳的尸身移入屋内,用草席裹好。王乃琳则叫醒了一旁地上昏睡许久的苏五姐。几人略微收拾一下,便押着面如死灰的柳腾蛟原路返回。
走到那斩杀巨蛇的溶洞时,苏五姐与其余几人告别,称自己从店里带了一条毛驴出来,现还拴在谷中别处,要去将其取回,让她们先行离开。王乃琳等人也未强留,便叮嘱她注意安全,就在入谷时与苏五姐初次相遇的地方分开。
不过,苏五姐脱队后并没有去找什么毛驴,而是径直返回了水潭。
她身手矫捷,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速度比之前要快出许多。
暴雨未至,风势渐紧,“祭陵莲”花瓣摇曳,四周平静如常,仿佛不久前那一场惨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苏五姐走到水潭附近、莲花根须所能抵达的最大范围之外,取下了背上的竹筐,掀开了竹筐的盖子。
她拿起盖子,两手将盖子由中间撕开,将其一分为二。
筐内只有一根绳索,而那盖子中却是暗藏了数张薄如蝉翼的金属片。她三下五除二将金属片与绳索组装成了一只锋锐的飞爪,动作娴熟,显然不是初次施为。
随后她一手控绳,一手执飞爪,朝水潭中的“祭陵莲”抛掷出去。
飞爪分上下两部分,下半部分是剪刀结构,从下方切断了“祭陵莲”的根茎;而上半部分则形如人手虚握,把整朵莲花包在手中。
可以看出,这只飞爪是专门为了在安全距离下回收“祭陵莲”而特制的。
苏五姐往回拉绳,飞爪攫着折断的“祭陵莲”凌空飞返,前后不到五个呼吸。
“那姓柳的小子果然不中用,得亏二哥让我到此以防意外。”她低声自言自语道,一边将莲子掏出,装进贴身的锦囊之中,“‘春风三秀’还是女儿心性,经不起大风大浪;反倒是那白头发的丫头不简单,回去得提醒‘那位大人’注意……”
“就当您在夸我了。”
苏五姐猛然听到王乃琳的声音,头皮发麻,闪身后撤,同时朝着声音的方向抛出飞爪,观其手法竟也是精于暗器之人。
只听“当”的一声,飞爪被王乃琳的机关伞“苍鸾玉竹”隔开,还没等苏五姐将其收回,薛春桃从旁闪出,一招“名花倾国剑法”中的“红断香消”直接将绳索斩断!
王、薛二人并肩而立,与苏五姐对峙。看起来轻功稍弱的申翠李被她俩留下看守柳腾蛟了。
没有解释的必要,如果对方没有心生怀疑,又怎会恰好在自己取得莲子的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此地?
苏五姐叹道:“看来是我操之过急,竟然没能发现你们在后跟踪。”
王乃琳道:“说实话,在看到阁下的身法后,我和薛女侠也没有自信能在不被你发现的情况下紧随其后,所以还是拉开了一段距离的。好在来这水潭的路我们都很熟。”
苏五姐道:“如此说来,你们是从一开始就怀疑我了?”
王乃琳道:“你自以为给自己安排一个‘杨记茶行伙计’的身份便能取信我等,可这反倒成了你的破绽。”
苏五姐轻蔑地道:“哦?”
王乃琳道:“我算是杨记茶行的常客,杨掌柜出身陕西弘农,店里的伙计也全都是陕西人,而阁下口音却像是岭南一带,这是其一。至于其二,屋内着火时我曾握住阁下的手往外跑,阁下手上的老茧厚得不像是个采茶女,反倒与常年持握兵器的人颇为相似。”
苏五姐冷冷地看着王乃琳,道:“我承认,你真的不简单。”说罢她又对薛春桃道:“而你们也得承认,如不是她,你们‘春风三秀’恐怕今日都要葬身于此。”
薛春桃剑指苏五姐眉心:“可现在看起来,要葬身于此的人并不是我们。”
苏五姐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对短剑,寒光与她脸上浮现出的危险笑意相映,更增凶煞之气,哪还有先前那淳朴农妇的样子?
“你们尽可一试。”
雷声轰鸣,山池为之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