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和辜子传没有分开,可能就会坐在一起,他们一边,严煜沈枢一边,这样笑嘻嘻地吃烧烤吧。辜子传和沈枢谁也不服谁,吃到一半就要吵起来,他会像严煜一样,摸摸辜子传的腰,和他咬耳朵,让他退一步海阔天空。辜子传大概不会高兴,皱着眉,要他答应一些奇奇怪怪的羞耻要求,他会无奈地妥协,其实心里也泛起期待,然后回过身,举起酒杯,说一句:“哥,我替小传向你赔罪。”
可是他和辜子传分开了,他只能沉默地听,苦涩地笑,然后与沈枢碰一碰杯。
陈甯以为他已经适应了一个人,可现在他才知道他没有。他看着沈枢和严煜,看他们胳膊贴着大腿,无名指一模一样的戒指,他想,可能他永远也无法适应一个人。
这一晚,他喝了不少,但回到酒店,洗过澡,陈甯却酝酿不出半点睡意。沈枢给他安排了酒店顶楼的套房,房间有一个很大的阳台,敷完脸,陈甯想了想,决定去外面吹吹风。
他只穿了浴袍,头发仍是半湿,穿着拖鞋走出去,深夜的风带着凉意,将纱帘吹得鼓鼓的,也将他的头发吹乱。
赤壁的空气清新,晚上似乎能看见隐约的星星,陈甯仰头找了会儿,却忽然闻到一股陌生的烟味。
他有些莫名,扭头四处看了看,才发觉烟雾是从阳台左侧飘出。他走进了些,顺着依稀的白烟往外,就看见隔壁房间,相邻的阳台处,一个男人背对着他,身前摆一台笔电,左手带一只表,食指与中指夹着烟。
那手表莫名的眼熟,陈甯再一细看,便控制不住地惊叫一声:“小传?!”
他喝了酒,话没过脑子就冲出来,他才意识到这称呼已然不属于他了。但辜子传仍然扭过身,指间的香烟聚起长长一截灰,朝他看过来。
“陈甯?”辜子传也愣了,手一抖,烟灰就掉到大腿上,他烫得站起来,手忙脚乱地跺脚,剩下的半截烟也掉到地上,他恨恨地跺了两脚,才抬起头,不甚友善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时间,陈甯眼里只有辜子传手上的表,他恍惚了一阵,才回答道:“我住这间房。”
房间的阳台修成半弧,最近的地方相隔不过一尺,他与辜子传都站在角落,只伸一伸手、就能相握。
辜子传点点头,左手插进裤兜里,运动裤勾勒出一点表盘的轮廓:“我在写明天的戏。”
陈甯“哦”了一声,垂着头,望见辜子传脚边被跺了两脚的烟头,沉默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怎么抽起烟了?”
他不敢看人,头半垂着,用余光望着街边,辜子传似是嗤了一声,传过来的声音很冷:“想抽就抽了。”
说完话,陈甯就听见打火机咔哒一声。
他抬脸,看辜子传又点起一根烟,换右手夹着,深深吸了一口。
烟从辜子传的嘴里吐出来,飘向沉沉的夜幕里,遮住一颗昏暗的星。
而他曾用那张嘴,吻他的嘴。
“别抽了。”不知怎么,心里一抽一抽地痛,陈甯十指扒着栏杆,放软了声音说:“对身体多不好。”
“你管我呢?”辜子传又吐出一口,这回却是冲着他。
陈甯别过脸,躲过那团呛鼻的烟雾,就听见辜子传接着说:“又不是你的身体。”
他再说不出一句话,怔怔地,看辜子传夹着烟,拿起笔记本电脑走向房间,“走了。”撂下最后一句,辜子传关上了阳台的门。
烟被风吹得散了。
第二十七章熟悉
这一晚,陈甯睡得很不好。
他一个接一个地做梦,辜子传大概是在的,醒来时却什么也不记得。夏季天亮得早,陈甯五点多从梦中转醒,日光已经透着窗帘缝隐约地照下来。他睁开眼,胸口钝钝地痛,却痛的迷茫,忘记了缘由。
他在房间里呆坐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六点半酒店开餐才下楼。剧组包下了整间酒店,早有工作人员在餐点前排队,陈甯站到粥队的末尾,没站一会儿,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宝贝儿,起好早啊。”沈枢穿一双人字拖,一件超大的印花t恤,一边说一边还打了个哈欠。
“严总不在?”陈甯没看见严煜,这会儿排到他了,他便盛一碗白粥,先递给沈枢。
沈枢也不客气,接了粥就去一旁添咸菜,他声音里有股说不出的疲倦:“严总还躺着呢。辜子传两点才把剧本一稿发给我,我改个二稿传过去,他改个三稿传过来,我再改个四稿传过去,压根就没睡,准备吃完了再回去休息。”
陈甯乘完粥,又去拿了两个素包子,等他到沈枢旁边坐好,沈枢已经累得趴桌上了。
他面前的粥还没动,陈甯心疼死了,替沈枢搅了搅,“哥,赶快吃,吃了上去睡。”
沈枢嘟囔了一句,接过碗开始吸溜,喝了一半,手机提示音叮地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正是辜子传给剧组人员群发的今日剧本终稿。
陈甯也收到邮件了,今天要开始拍他的戏份,可点开附件一看,却只有两页纸的戏。
再一看,他一共就三句台词。
陈甯觉得有些荒唐,又有些说不出的心疼。沈枢把粥喝完,抹抹嘴准备上楼,他捏了捏陈甯的肩,说:“就这狗玩意儿,已经折腾得你哥一个月没有性生活了。祝你今天顺利吧,我先去睡了,咱们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