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我?”
刘掌柜气极反笑:“你不知道我是谁么?一苇的舅舅!前些日子还说让我看在一苇亲娘的面子上,跪着求我,收下你那个宝贝儿子,今日就忘了?简直恬不知耻!”
“不过是远房娘舅,也能拿来说么?”柴贺氏这么道。
可她却是忘了,前些天为亲儿子求活计,知道刘掌柜是柴一苇娘舅,死皮赖脸攀着这份人情;如今来要工钱,却是下意识忽略了,现在被提醒,又妄图以这份亲戚关系太远,作为托词,蒙混过去,证明管不到她。
只能说,许多人总是会记得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忽略对自己不利的一面。
“远房娘舅?那也是一苇长辈,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拿捏着后娘身份,哄住他爹,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刘掌柜祭出了杀手锏:“你亲儿子手脚不干净,你这个当亲娘的,是不是也有窃偷行径啊?你身为后娘,因为亲儿子妒忌一苇,狠心要走全部工钱……窃偷、妒,七出之二也,我今日,就要以一苇长辈的身份去你们柴家村,召集柴家宗老开会,休了你这贱妇!”
“这……不行!”柴贺氏一听这话,终于慌了,声音都破音变得尖利,可看刘掌柜真要走,想到那种后果,一股凉气直冲天灵感,浑身一软,直接吓得瘫倒在地,衣服脏了都顾不得,快爬两下死死抱着刘掌柜大腿:“别,我错了,我不要钱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村妇,而且,刘掌柜所说,精准打在了七寸。
亲生儿子手脚不干净,质疑有窃偷行径;因为亲儿子妒忌柴一苇,变着法收走工钱,这般强行攀扯,也能勉强说得过去。
而窃盗、妒,这是什么?七出之二!触犯了,是能休妻的!
说实话,柴贺氏不怕柴一苇,哪怕她只是后娘,哪怕再不对,柴一苇也不能对着干,不然就是不孝,但刘掌柜这个长辈可以,凭借娘舅身份,还真能去找柴家宗老召开族会,哪怕说辞稍稍牵强了些,柴家宗老也必然向着柴一苇这个柴家血脉,因此休掉她是极有可能的!
也就是说,这个计划具有切实可行性!
“舅舅……”这时,柴一苇出来,哽咽着道。
“罢了,看在一苇面子上,且饶你这一次,但从今日以后,一苇不会给家里交工钱了,也别让我再听到你欺负一苇的事,不然,我就是不要了这张老脸,也要将你这贱妇从柴家扫地出门!”
刘掌柜的确能这么做,可能让柴贺氏被休掉,但却是两败俱伤,柴一苇亲爹那边不太好说,还可能让柴贺氏破罐子破摔,反而留着这一手,如一把悬在头顶利剑,更能让对方克制。
“这……要不,还是像以前,交一半……”柴贺氏小声嘀咕,还试图讨价还价。
“嗯?”
刘掌柜只用一个字,就让柴贺氏乖乖闭嘴,又是作势欲走:“那还是走吧,去你们柴家村,或者县衙也行,你不是要告我吗?正好,我今天就要在满府城人面前,揭破你这个贱妇真面目!”
“别!别去!好好,不交,不交……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一定好好对待一苇,再也不敢了。”柴贺氏被这一番连消带打,吓得语无伦次,最终还在一份悔过书上画了押,才终于脱身,灰溜溜走了。
……
等柴贺氏走了,黄荻兴奋出来,激动竖了个大拇指:“掌柜的,威风啊,我在里面听着,都觉得解气,舒爽!”
“厉害。”方临也是道。
“哈哈!”刘掌柜明明笑得合不拢嘴,却还是谦虚着道:“这不都是咱们一起合计的?大家伙儿搭了戏台子,让我一个人给唱了。”
“尤其是临子你,料事如神啊,那柴贺氏如何说,如何反驳,都一一料到了,让我想到一个古之智谋之士……”
“谁?”
“三国毒士贾诩是也,真狠起来,那是没别人什么事了。”
“掌柜的,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方临哑然失笑。
“就是,临子你聪明啊,就跟那戏台上的军师似的。”黄荻也是说着。
“行了,可别吹嘘我了。”
三人一番插科打诨,舒缓气氛,也是给柴一苇时间,让稍稍平静下来,整理好情绪:“谢谢!谢谢方哥、黄哥、掌柜的,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客气,咱们是朋友嘛,有事能帮就帮。”
“是啊!”
“一苇,也别以为我对你后娘说的是托词,以后真有事,就来找我,就当我是你亲舅舅。”
……
晚上,柴一苇请客,去外面买了酒、菜带回来,颇为丰盛,刘掌柜也过来坐了有一会儿。
这夜,柴一苇又喝醉了,夜里却没再喊一次娘。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