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身,红玉脚步轻快的娉婷而去。
晴雯瘪着嘴剜了红玉一眼,深吸一口气,冲着呆呆的香菱道:“香菱,去打水来伺候着公子净手。”
香菱低声应了,也出了正房。于是房里便只剩下李惟俭与晴雯。
小姑娘略略犹豫,还是道:“公子,这几日姨太太来,下头的丫鬟没少得好处。琇莹得了一只金镯子,前儿红玉也得了一副珠钏——”
李惟俭笑着道:“怪哉,姨太太怎么没许你好处?”
“给了的,我没要。”晴雯就道:“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琇莹、红玉得了姨太太好处,只怕——”
“我知道了。”李惟俭道:“晴雯果然是个让人放心的。不过嘛,琇莹、红玉前脚儿得了好处,后脚儿都跟我说了。”
晴雯自嘲一笑:“原是与四爷说了啊,这倒显得我枉做小人了。”
“哪儿的话?晴雯这般忠义的,可是打着灯笼都难寻呢。”
小姑娘被夸得红了脸,心头气恼顿消,嗫嚅道:“四爷就会拿话儿哄人。”
晴雯别过头去,心里却极熨帖,见李惟俭活动着脖颈,咬了咬下唇,便绕行到其背后,探出一双素净小手轻轻拿捏着。
李惟俭干脆阖了双眼享受。过得半晌,先是香菱打了温水来,跟着红玉又提了食盒回来。
几个丫鬟铺开碗碟,李惟俭正要动筷,忽而就听得外间有叫门声儿传来。红玉出去瞧了,回来面上古怪道:“四爷,二姑娘身边儿的司棋姐姐求见。”
“司棋?”
李惟俭心中纳罕,既不记得司棋这丫鬟,更不知为何来寻自己。
他放下筷子道:“许是二姑娘有事儿?请她进来吧。”
红玉应了一声,须臾便将司棋引了进来。
李惟俭坐定了看将过去,便见随着红玉进来个高大丰壮的女子,一袭藕粉色袄裙,外罩绣花暗红褙子,散挽云髻,鬓边斜插了一根清素银簪,七分颜色的面容上满是急切。
李惟俭瞧其面色,心中正暗忖着到底何事,就见司棋急走两步噗通一声跪在了面前。
“俭四爷,求求您放过我表弟吧,他不过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俭四爷开了恩,来日我叫他做牛做马报答俭四爷!”
“哎?你这是做什么?”李惟俭连忙朝红玉使眼色:“快把她拉起来。”
红玉、香菱两个上前搀扶,奈何这司棋实在高壮,两人拉扯几下竟没将那司棋拉扯起来。
李惟俭就道:“你这话没头没尾的,我都不知你表弟是谁、犯了何事,不若你先起来说明白了?”
他话是这般说,心中却有了猜想。那姓潘的大抵是那日堵门引开自己的小厮,八成儿就是这司棋的表弟。
那司棋听了话也不曾起身,只跪在那儿细细说来。
果然如李惟俭所想,潘又安便是司棋的表弟,在贾府充作小厮,因着年岁小也没正经差事,只是跟着各处管事的帮闲。潘又安许是觉着李惟俭是个没根脚儿的,得了贾蔷许诺,这才冒充门子诱骗李惟俭走侧门遭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