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俭错开目光,笑道:“外间寒凉,咱们进屋叙话。”
众人进得正房里,分了宾主落座,薛姨妈敛了笑容,认真说道:“我今儿来寻俭哥儿,是来道恼的。蟠儿一吃酒就犯浑,不想就冒犯了俭哥儿。本该那日就过来的,可正巧内府有事相商,就耽搁了。”
这等场面话李惟俭哪里肯信?
他面上略略闪过不快,随即笑道:“事儿过去便过去了,姨太太提它作甚?”
“这……”
薛姨妈瞧李惟俭的架势,分明是没过去。他不接茬,这往后的话如何说?薛姨妈犯了难,只得求助似看向宝钗。
宝钗暗暗叹息一声,说道:“俭四哥,能否让人退下,我有些话不好让外人听了去。”
李惟俭点点头,冲着晴雯、红玉使了个眼色,两个丫鬟便扯着懵然的琇莹退了下去。
丫鬟、婆子眨眼散去,屋内只余下李惟俭、薛姨妈、宝钗三人。
宝钗便拉着薛姨妈起身,郑重其事朝着李惟俭屈身一福:“俭四哥……”
“诶?”李惟俭赶忙起身避过:“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宝钗咬了咬下唇,说道:“我与妈妈来给俭四哥赔不是了。哥哥心思不坏,却总爱犯浑。那日吃了俭四哥的打,心里头就有些不痛快,转天吃酒时就跟东府的几位说了。不想……就有了昨儿晚上那一桩事儿。”
李惟俭面上极为精彩,先是讶然,随即释然,跟着就是苦笑摇头,道:“何必呢?何至于此啊?”
宝钗就道:“全都是哥哥的不是,回头儿我与妈妈赶了哥哥来给俭四哥道恼。俭四哥若是气不顺,要打要罚,全凭俭四哥说了算。只求俭四哥莫要恼了薛家。”
李惟俭叹息道:“薛妹妹都这般说了,我还有何好说的?此事便揭过了,咱们重新来过。”
薛姨妈松了口气,连忙道:“总不能委屈了俭哥儿,我听说俭哥儿伤了,我家库房里存着不少好药材,正好给俭哥儿送来了一些。”
宝钗闻言行到门前,唤过莺儿,将几个油纸包提了来,轻轻放在桌案上。
李惟俭连道‘不必’,薛姨妈却偏要强送。拉扯一番,李惟俭到底收下。
待重新落座,薛姨妈心中有了些底,说话也顺遂起来,道:“俭哥儿既然不恼了,可否把那案子给撤了?不为旁的,宝钗要小选,若是查出家中有案子,只怕不美。”
薛宝钗还有过入宫当宫女的经历?电视剧上演了吗?
这回李惟俭真是极其惊讶地看向了宝钗。宝钗与其对视一眼,也不知是会错了意还是心生羞赧,连忙垂头避过。
李惟俭回过神来,说道:“姨太太既然开了口,我自无不可。只是……此事只怕如今我也做不得主啊。”顿了顿,他道:“昨儿碰巧严奉桢相送,凶徒突然来袭,我与琇莹一时不察,竟让凶徒伤了他。
姨太太也知,少司寇家的二公子自小锦衣玉食,何曾有过这么一遭?若不消去其心中火气,只怕这案子难撤啊。”
“啊?俭哥儿不是与那位二公子交好,一见如故吗?就不能劝说劝说?”
李惟俭摇头笑道:“姨太太说笑了,我来京师才几日,再是一见如故又有几分情面?此事……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