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岁院试之前就曾见过林御使一面,此番入京顺路拜见了一番,想着捎带物什什么的。”
“好好,俭哥儿有心了。”贾母连声称赞。
李纨又介绍了探春、惜春,那先前说‘玉质金相’的,便是探春。
如此一番,李纨与李惟俭这才落座。他抬头一瞥,便见对面姹紫嫣红,三个小姑娘好奇的打量着自己,见自己看过来,顿时掩口笑着避过。
软塌上的贾母发话:“俭哥儿,老亲家可还好?”
“托老太太福,大伯一切都好,只是上了年岁,腊月里感了风寒,年前方才大好。”
李守中年岁比贾母小不了几岁,又曾任国子监祭酒这等清贵官儿,是以贾母尊一声老亲家也不为过。
贾母又随口问起金陵风物,江南情形。李惟俭一一作答,因是贾母便有些感怀道:“一晃儿几十年,也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活着回金陵瞧瞧。”
李惟俭就笑道:“我瞧着老太太面色红润、身子康健,若真想回去瞧瞧,赶明儿春暖花开,乘船走运河回一趟金陵也不算什么。”
他前脚说完,后脚王熙凤就道:“老祖宗要回金陵可是不易。这一大家子上上下下都指老祖宗呢,您这一走,家里还不得乱了营?”
“哪里就乱了营?”
王熙凤掰着指头点算道:“您听我算算啊。您这一走,宝玉、黛玉得带着吧?宝玉、黛玉都带了,几个妹妹总不能厚此薄彼。小的都走了,太太哪里放得下心?太太要是也去,这路上总要有人鞍前马后的打点、伺候,孙媳妇怕是也要跟着。算算府里头的正经女主子都走了,指望一帮爷们儿管家,可不就是乱了营?”
贾母仰头大笑:“你这泼皮破落户,要这么说,我要回一趟金陵,岂不是要全家都跟着?”
“可不就是嘛,要回啊,就得全家上上下下一起回。”
李惟俭赔着微笑,目光扫过王熙凤。也不知凤辣子是有意还是无意,将荣国府上下点算一番,偏生漏过了大姐姐李纨。临了还来了句‘正经女主子’都走了,这岂不是指桑骂槐?
再看荣庆堂里,王夫人始终不曾露面,贾母又待自己颇为亲厚,想来苛待李纨的便是王夫人与王熙凤了。这内中缘由尚且不知,只能留待以后探查。
说过笑过,贾母便道:“俭哥儿不是外人,凤丫头,你寻个幽静的地方安置了。”
“是。”
贾母看向李惟俭:“俭哥儿随行可带了随从?”
李惟俭道:“带了一仆一婢,刻下在仪门外等着。”
贾母道:“那怎么够?再打发两个丫鬟,伺候着俭哥儿好生读书。”
王熙凤又应了一声,说道:“老祖宗,这宅子有两处,一处比邻梨香院,就隔着一条夹道,出入有一角门,也算便捷;另一处在东北上,有一侧门通私巷。这两处各有各的好,还得老祖宗拿主意。”
贾母不假思索道:“就东北上那一处,我记得与珠哥儿媳妇挨着?”
李纨赶忙道:“回老太太,中间儿就隔着一条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