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越来越明亮像是把锋利的刀子,女人微张着嘴,拧着头不去看左熵了。
一人同时加入天机阁和瑶光,在明面上的身份还是墨家的机械师,这在女人看来是件极为不要命的事情,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今日对方将这些暴露给自己,可在明白人看来反而是糊涂的,这世界上没有多少事是真的。
女人起身,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留在这里,这儿的一切已经到了当初构思计算的最后一步。
她是时候回到越国了,那儿还有两个人正等着她呢。
“竹夫人难道就是这样道别吗?”左熵脸色平静,“夫人从楚国跟到大虞,如今夫人的女儿可还在大虞,夫人难道就不算多等等吗?”
“左大人不是天机阁的人也不是瑶光、狐妪的人,左大人想做的就是在中州历史的进程中寻得自己的机遇。”女人停住脚步,囫囵的说起,“左大人,攀龙者可不是好做的,祝你顺利。我的女儿,她命运的终点在越国,不在大虞。”
眉宇一挑,左熵平静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上次大虞的楚斯和狐妪的白羽一个也没落入他的算计之中,他开始对王座上的那位男人产生了滴点兴趣。
女人目光一收,她没有再多说话,缓缓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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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一个士兵抓着头,半憨笑的站在于子文的身边。他看着于子文将刚硬笔直的横刀擦拭干净,刀身之下让人胆寒的大切刃上有一滴掺和着铁锈味的水滴。
于子文擦拭干净后,他将横刀递给了身侧的铁骑兵,这是他的武器,用来在马背上砍杀的锋刃。
“谢谢将军。”士兵接过武器,憨笑间说起。
“易凡,刀锈了,劈砍时刀可能卡在对方的衣甲中,片刻的迟缓可能也会带走你的命。”于子文伸出手拍了拍士兵的肩膀,语气生硬。
“是,将军。”易凡点了点头,以往的“幽明”都不是用横刀这一武器,可在于子文至大虞这几个月,他们所剩的骑兵开始练习横刀。一把刀重二十几斤;单侧开刃,厚实的背脊可以让刀具有非同一般的砍杀力的同时又大大削减了刀折断的可能。
这是骑兵在马背改刺击为斩击的方式,“幽明”之中的步兵现在用的皆是“陌刀”,一柄宽长之极的刀刃。步兵挟骑以进,彪悍的砍杀力让这支人数大大减少的队伍看起来更加具有短暂的杀伤力和爆发力。
“嗯。”于子文抽回目光,他心中十分焦虑。这只队伍不可能上的了越国的明面战场,两千人能做的什么,去了不过是送死罢了。现在,他只希望越国朝政之中,他们的人部署的越来越缜密,这只队伍是用在“雷霆”之势上的。
“将军,你可是有心事。”易凡迟疑了下,盯着于子文的侧脸问起。
“没什么,你去好生练习吧。”于子文摇了摇头,第一批人早在十五日前就已经出发,他们也会在半月后撤离大虞。
在半日前,李子骞派人告诉他在十五日后,大虞的王宫将有一场送别宴,这是大虞的王专门为李子骞几人设办的。他也焦虑这场宴会后的目的,非常时期,他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一个高高在上的王不可能没有一点的算计。
沉默中,他换了一身装束,在下人的掩护下找到李子骞。此时的李子骞正站在一轮池子边,半背着手沉默的看着水中的鱼。
“世子?”于子文在他背后叫了一声,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李子骞听出声,他将手里头最后一点鱼饵抛入池子里,池水在刹那间就是沸腾起来,鳞片粲然的鱼儿争相恐后的翻腾出水面,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什么事?”李子骞转身,满头头发披散在肩头,他眼睛中有着血丝,看样子是许久都没有休息好了。
看到李子骞这般模样,于子文心里突兀了下,在想是否有必要将自己心里头的顾忌说出来。
“十日后大虞之王的宴会,臣不知世子是何想?”犹豫了片刻后,于子文还是开了口。
辽阔的疆土上如果没有大虞之王的允许,他们这行人是很难离开王都的。况且,在李子骞的心头,他也是很想知道自己的结拜大哥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负革而去。”李子骞回答,一只手止不住的痉挛了下。
这一回答让于子文眼皮跳了跳,他朝前走了步,“难道那大虞的王还会对世子不放心不成?我们“幽明”为大虞的崛起付出了多少?他岂会一点也不动容?”于子文神情愤慨。
“子文大哥,你休要用话激我。”李子骞盯着对方,直到对方缩了下头,避开自己的目光。
一个在乱世中崛起阡陌的男人不会如此重情义,于李子骞看来,他这位大哥可不是如那日说的般简单让他们安然离去。一位战门的战者和一位周国的虎门之子,这些足以吊起居安思危男人的戒备心。
未来的局势是看不清,唯有一步步走下去。
“这些日子,子文大哥可以多安排一些人离开。我在这里,他不会为难“幽明”的人。”半晌,李子骞开口。
此举无疑是在逼虞泽快速做出决定,于子文在心里忽然间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幽明之主在大虞,那位王的确不会急于下手,可在此般局势权衡之中,难免会出现一丝毫的焦虑,这兴许就会酿造成两方的祸端。
“不行,幽明的人要跟着世子你!”于子文摇了摇头,拳头被死死地攥紧。
“子文大哥,十日于我看来是个思索的期限啊!趁着我大哥还未定下,你将他们都带走吧。”李子骞笑了笑,“他们必须回去,无论越国是否会发生战争!”
“世子!”
“子文,这是命令!你现在是士兵,不是战士!”语气一转变得生硬起来,李子骞冷眼看着于子文,他心里头又是止不住的去猜测自己大哥的心思。
从相识到现在,每走一步,他们几人就更了解彼此。在他看来,他们五人中除了项一鸣的心思好揣测出来,其余人都是极难猜测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