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从说完仍旧低着头,沈轩却当即打马向前走去,路过那人时只漫不经心地留下两个字,“没空。”
且不说他本就想清楚不再插手此事,就单单冯霆曾摆了他们夫妇二人一道,他也不愿意掺和进去。
此人心机深沉,本是千方百计阻挠他查办此案,现如今却在大街上拦他的马,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见沈轩丝毫没有转头的意思,侍从似有些意外,随即又想到那位大人刚才交代他的话,回头喊道:“冯大人说,沈夫人曾经欠了他一个人情,将军不若就当还了这个人情罢。”
沈轩闻言勒住了马,“什么人情?不妨在此说清楚。”
“此事不便明说,还请将军楼上细谈。”
沈轩让其他人先回府,随侍从走向酒楼。
福荣酒楼内仍歌舞不休,楼上雅间显得格外幽静,冯霆已经沏好了两杯茶,倒像是笃定他会来。
沈轩不欲与他多说,直问道:“冯大人找我来所谓何事?”
“沈将军先坐。”冯霆见沈轩一直望着那杯茶站立着,轻笑着说道:“还是说将军不喜饮茶,可要我要两壶酒来?”
沈轩抿了抿唇,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内子到底欠了大人什么人情,多少银两能还清?”
冯霆不答,仔细打量着四周的装饰,转着手中的玉盏,“听说这酒楼是沈夫人所开,倒着实雅致。”
说罢,冯霆便听见了“哐当”的踹门声。
“沈夫人没欠我什么人情。”冯霆喊住他,“只是沈将军当真不想再查此案了吗?”
“不想。”沈轩说着便要抬脚离去。
“明日林尚书便要重新上值了。”冯霆说道。
沈轩脚步顿住。
“沈将军现在可愿意坐下来喝杯茶了?”
他关上门撩袍坐下,垂眼只见一杯茶盏推到他面前。
冯霆笑了笑,“城门之事过后,下官亲自审问了丘明子,还没待用刑他便自己招了个一干二净。”
“炸城一事也是丘明子所为?”
冯霆摇了摇头,“这他倒没认,秋家抓到的那伙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那丘明子自失败之后,便一直有些神志不清,分明已经是血肉模糊,就差把皮活剥了下来,却也只是状若疯癫地大笑,直喊城门大破,乃是大黎气数已尽,却是到死也没认下炸城一事。
“这厮一口咬死,之前官粮转卖乃他一手运作,西巷暗杀也是他一人所为,目的只是为了报复大黎,想将大黎官粮转往西境。”
冯霆抿了口茶,将茶杯重重叩在桌上,“那转运使梁衡不过是查运货物不严,没参与官粮转运一事,便被贬去了益州。户部负责胡商货物登记造册,倒是难逃其咎,推出来个户部侍郎邹轶,说是与那反贼沆瀣一气,贪污受贿,举家判了流放。”
沈轩听他说了这么多,似是听明白了什么,“冯大人是想让我做些什么?”
“下官想听听,沈将军对此事有何高见?”
这一口一个下官倒说得颇为顺口。
沈轩却还一直记着冯霆之前剑拔弩张的模样,不欲与此人交底,“既然圣上已是有所决断,冯大人又向来秉公无私,在下自是没有异议。”
冯霆挑眉,似是没想到沈轩会同他兜兜绕绕,“沈将军真这么觉得?”
沈轩轻轻吹了下茶沫,“嗯”了一声,“难道冯大人是觉得此案办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