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姝轻蔑一笑,下床穿上了外裳,“沈将军,莫要冲着不相干的人动怒。”
她缓缓走到沈轩身前,抬头又对上那充满血丝的眸子,那人的呼出的气息中带了些湿润,似是在颤抖。
卫明姝嗓中也带了些哽咽,眼睫上仍挂着些晶莹,“世子,国公爷说得对,您是有点傻,您要是还不甘心,不妨明天早朝把这事直接说给文武百官,您看看有多少人想蹚这趟浑水,您看看圣上想不想让您管这件事。”
“珍重。”卫明姝只留下这一句话,便径直从他身旁走过,那步子悬浮着,却迈的极快,裙角擦过门槛,迎着门外的细雨,再也没有一丝留恋。
卫明姝一路快步走着,身旁也没有奴仆相随,细雨沿着伞沿落下,朦胧了她的视线,她抬袖拭去眼中的湿润,不一会儿又模糊一片。
沿路迎面走来几个府中下人,纷纷低头用眼神示意,看着那用伞半遮着面低啜的小姑娘从身旁经过。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卫明姝刚嫁进来时,她连找到所居的院子都要靠别人带路,如今即使是眼前看不清东西,仍旧能自己摸索着走出大门。
门外,京兆少尹带着一队人马站在门口,卫明姝眼睛通红,头发也没梳整齐,默不作声地等着他开口。
京兆少尹仿佛没有看见她这副模样,不紧不慢地开口,“沈夫人放心,大黎不以妇孺老弱做证人,请夫人前去只是问些话。”
卫明姝坐上了马车,被拉到了京兆府,冯霆坐于堂前,面上却也一片严肃,他看了看卫明姝仍乱糟糟的头发,还有那红肿的眼睛,“沈夫人这是”
依这女人能言善辩的本事,冯霆实在想不出什么缘由能让这女人搞成这幅德行。
“冯大人找我前来,可有什么事?”冷冰的声音自堂下响起,看着他的眼神带了些质问。
冯霆好脾气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夫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阮公子又为何会中箭?”
“那箭本是冲着我来的。”卫明姝说道。
“冲着你?”冯霆眼睛眯了眯。
“嗯。”
冯霆抿了抿唇,看着忽然变得少言寡语的卫明姝,继续耐心问道:“沈夫人可同我详细说说?”
“大人想知道什么?”仍是短短的一句话,那双眸子中满是戒备。
“夫人当时都做了些什么?”
卫明姝斟酌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同冯大人一样,本想射一个城门前推车的商贾。”
冯霆眼睛眯了眯,“沈夫人可是发现了什么?”
“直觉罢了。”
只是她终究没能挽回些什么,如今想来,那辆队末的推车商贾应当是有问题的。
她感觉到了,可她还是没能救下城里的人
两人一问一答着,冯霆又向卫明姝询问了一些细枝末节,手底下的人飞速地记着什么。
卫明姝起身,眼中仍有些木然,转过了身,“冯大人真是好手段。”
这话意有所指。
冯霆愣了愣,随即转而以笑,“夫人谬赞了,冯某也不过是觉得,你的那位好郎君应当已是将此事告知与你,也是我考虑不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起夫人,冯某自叹不如。”
卫明姝摇了摇头,跟着京兆府的人离开了京兆府,她一步步走下冰冷的台阶,便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
“夫人。”陈叔点头笑了笑,拉下了挽起的衣袖,“夫人咱们回府吧?”
“可是你家主子让来的?”卫明姝不答,面无表情地问着,她看着陈叔脸上慌张而又心虚地模样,叹了口气,“陈叔还是莫要善做主张了,我就不回府了,若沈将军问起,你就说”卫明姝声音有些哽咽,“你就说不必来找,让他也好好再想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