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把多年前的借口说出来了!释沣看到陈禾侃侃而谈时,隐藏的那抹懊恼神情,不觉有些想笑。&ldo;这次妖狐潜藏在西城十三坊内,先闹出人命,随即用妖气引来捉妖者,只是没想到遇到河洛派这么多人,惶急无措之下,才开启小界碎片,试图将我们困在里面,逐一吃掉。&rdo;陈禾已不是少年心性,但提到那八尾狐,仍是止不住的厌恶。或者妖狐做过的唯一好事,就是打开小界碎片,间接结束了古修士与凶兽生死往复的循环。释沣遏制自己想走过去安慰师弟的情绪。因为他分辨不清,那到底是安慰,还是心底冒出的妄念对他的蛊惑‐‐就像在西城废墟,他下意识的将满身狼狈的陈禾揽在怀中,察觉到陈禾挣扎时,手臂竟收得更紧。那是下意识的。对师弟安危的紧张…在北玄密宝可能的消息面前,选择带着陈禾离开,而不是与凉千山虚与委蛇…听到师弟说,要跟自己一起飞升…对师弟提到未来道侣的事莫名紧张…太多了,这些微末枝节,沉淀在记忆里,一旦发掘出来,竟是如此鲜血淋漓。释沣完全不知自己从何时起,生出这样的妄念‐‐它最初微不可见,却在他心底肆意生长‐‐陈禾小时候多重,爱吃什么,穿的衣服什么尺寸,他都清清楚楚。纵然陈禾有醍醐灌顶,自小十分懂事,短手短脚就开始自己穿衣服(最多需要人帮扯袖子),澡自己洗(满地是水),却还是一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修真者超脱俗世,不论纲常,却还要说师道,要说德行。他名为陈禾的师兄,其实与师父有何区别?只有魔道中人,才会与徒弟有纠缠不清的关系。而师兄弟同为男子,却生情愫,在修真界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命数注定,生情为孽…释沣正觉心浮气躁,恍惚间忽听有人在喊。&ldo;师兄?&rdo;陈禾有些忐忑,血魔出现在豫州的事,很快就会被传出去,没准自己的行踪也藏不住了,会给师兄带来更大的麻烦。手腕被猛地攥紧,陈禾顺着这股力道靠在桌上,有些不明所以。释沣已经醒神,他没有松手,不动声色的查探陈禾修为。&ldo;真元根基很稳…不过,为何压制修为?&rdo;&ldo;不是。&rdo;陈禾有些局促的说,&ldo;是石中火,这次破界而出,它耗损非常严重,吞了我一半真元又沉睡了。&rdo;&ldo;我给它下的封印,本该在你晋升元婴期后才彻底解封。&rdo;释沣眉头皱得很紧。陈禾不敢回答。‐‐战场上太危险,有石中火守在身后,胜过巩固提升自己的修为。这理由他不说,释沣也猜到了。垂眼敛去隐约的怒意,释沣拍拍陈禾的手背,迅速松开:&ldo;等石中火再次苏醒,或许就要化婴了,我会寻安全稳妥的地方,让你闭关参悟。&rdo;&ldo;师兄!&rdo;陈禾下意识要拒绝,却又找不到理由。这不对劲。修真者每个大境界都是一道门槛,困在瓶颈,也不过寿元到了命终,突破时遇到意外,或根基不牢,却是险象环生,还要影响日后的修行。释沣让他闭关,没有任何不妥,为什么他要推拒?陈禾想来想去,觉得大约是小界碎片里被困四十年,现在更离不得师兄了。这种依赖心在他年少时就有,现在只不过是分别多年后的爆发。当下顾不得会被释沣看轻成没长大,陈禾赶紧扯着释沣袖子说:&ldo;师兄,在小界碎片内多年杀戮,我心有戾气。若不消除,恐有心魔。&rdo;释沣静静注视陈禾,后者眼底尽是不安。陈禾并不是在说谎言,他有许多忧虑的事,却只能跟释沣讲:&ldo;师兄,我在被困前,看到豫州城丁忧离任的陈郡守,他是我父亲。&rdo;释沣目光一凝,伸手轻轻扯下衣袖,从梨木桌前拽出另一张缠枝雕梅纹圆凳,放在自己身侧,示意陈禾坐下来。妄念什么的,比起有可能伤害师弟的人,显然后者更重要。&ldo;你想见他?&rdo;释沣语声里暗藏寒意。陈禾沉浸在思绪里,没有发现,他摇摇头:&ldo;如果陈郡守没有离开,那个可能与李郡守有关的妖狐,或许不会出现在豫州。&rdo;西城十三坊,六百户人家,侥幸活着回来寥寥无几。隔壁的王大娘,隔壁那个吝啬又好面子的,鞋面有洞不敢站起来的书生…&ldo;长眉道长说,天道因果,避之不得…我若是有了因果,化婴时入魔,师兄还要我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