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予低头按下自己台灯的开关,坐到摇椅里又研究了一会手中的玻璃瓶。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顾远伐,她根本无法将他甩出脑袋,想来想去,她都几乎要崩溃。
在走回宿舍的路上,玻璃瓶里的鬼火一直幽幽的在瓶子里燃烧,闪烁,蓝光妖娆,她还能感受到它灼热的温度。它仿佛有生命般,一路陪伴,黑暗中给她光明,直到她打开宿舍门,它便缓缓缩小,最后淡去,化作一缕蓝烟悄悄散去。
玻璃瓶还是那个玻璃瓶,却因为今晚不同寻常的遭遇使它变得意义非凡。陆续予想不通为什么顾远伐会变成那个样子,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来到这所学校时偶然听过的一个都市传说。
传说,每逢夜晚,有恶鬼出没□□,他尖牙利齿,眼神戏谑,额上长一只深蓝色的尖角,且力大无穷,一旦心情不好,还会放火焚尽所有。只是传说终归传说,很多人只有耳闻却从未有眼实,当初陆续予也只当它是小儿的睡前故事一笑了之,可这次‐‐
她将玻璃瓶扔进抽屉里,仿佛这样就可以扔掉扎根在她脑中的顾远伐。陆续予宁愿自己看到的是幻觉,她希望自己再也不要在晚上遇到顾远伐,至少白天的他,虽同样讨人厌,但还不算太恶劣。
灯光熄灭,黑暗张开了他的夜行衣。陆续予就着手机的微光爬上床,盯着床顶,出了一口很长很长的气。
今晚……
若噩梦潜行,必定有他,从地狱的黑暗里一步步逼来,笑意顽劣,眼神肆意,燎原鬼火烧毁她所有梦境。
她闭上了眼睛。
‐‐
&ldo;昨晚没睡的好?&rdo;
陆续予像往常一样挽着那人的肩膀。她的头轻轻靠着他,眼睛懒洋洋的眯成一条缝,似是要睡着。
他见状忍不住弯起眼睛:&ldo;续予,你像只猫。&rdo;
她闻言微微一笑:&ldo;女人都像猫。&rdo;
&ldo;你还没说你昨晚到底怎么了。&rdo;他将她往身侧收了收。陆续予挪了一下下巴的位置,慢慢道:&ldo;小事,噩梦绕了一宿。但好像……也不算噩梦。我什么都没梦到,就是一片黑。我怕黑。&rdo;
他皱起眉,小心翼翼的将她揽进怀里。
&ldo;以后不会了。你想想我。&rdo;
对面走来三三两两去上课的人,陆续予本来想抬头对他笑,但她却在抬眼瞬间看到了从不远处夹着画板闲步走来的人。
他脸上的伤口又愈合了,眼睛比起昨晚稍稍亮了些,只是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令她讨厌。就像最初见面,她见到他时,他望她的神情,他一眼将她看透,不留余地,毫不留情,每一次,只要见到他,只要对上眼,都是如此。
他比起晚上,少的仅仅是头上的角,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他的性格从未变过,他有一双刀子般的眼睛,能说会道的嘴,恶劣的笑意和讥讽的话语。
陆续予真的很讨厌站在顾远伐这个人的面前,因为她发现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掩盖的东西,无论她蒙上几层伪装,他都能一撕到底。她的所有手段在他面前,也都只是小孩子的伎俩,她知道他都看的穿,她已经不屑于对他使用。
在他面前她软弱无能,她第一次会面对一个男人束手无策,只能被他的尖锐锋利逼的一退再退。
他早就捕捉到了她,正逐步向自己的猎物靠近。
陆续予发现自己的呼吸在抖,她睁大眼睛,鼓励自己不要害怕,起码将害怕和战栗降到最低。
他们擦肩而过。
顾远伐的肩膀轻轻的撞了她一下。
&ldo;除了想我,谁也救不了你的噩梦,陆续予。&rdo;
风刮来他的话,轻的像恶魔的耳语,陆续予的瞳孔骤然紧缩。
在一周里,陆续予最喜欢周一和周四,因为大半天都没有课,让人乐得清闲自在。她心烦了就倒在床上沉迷睡眠,她经常觉得自己可以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她现在脑子里总会时不时浮现出顾远伐的脸,她觉得自己是魔怔了。如果她从来没有遇见他,该有多好。她讨厌束手无策任人宰割的滋味,讨厌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