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个肇事者。”
我确实听若林提过,他给荣太郎家寄了道歉信。
“那封信上有地址。”
“你一直跟荣太郎家里有联系吗?”
“去年我碰巧到那里有事,就顺便去给荣太郎扫墓,在那里见到了荣太郎的父母。他们还问我要不要到家里坐坐。”荣太郎的父母见到亡子的朋友,十分高兴,就请他到家中坐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打算拒绝的。”
“结果还是去了?”
棚冈佑真将视线微微从我身上移开。他沉默片刻,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回答。“可是我又不忍心拒绝。”他皱着眉,嘴角都扭曲了。
“不忍心?”我忍不住重复了他的话。
“嗯,是的。”
“所以你是从寄信人那一栏找到肇事者住址的?对了,荣太郎的父母有什么感想?”
“什么感想……我也不知道。”
“他们看过信了吗?毕竟他们完全有可能直接把信撕碎啊。没想到竟然一直保存着。”阵内知道若林寄信的心情,但还是用了冷冰冰的语气。
“好像最近才终于有心情看了。”
“可是啊,就算没有到恨之入骨的地步,他们还是无法原谅那个人吧。”
“荣太郎的父母真是太了不起了。他们明明可以更加愤怒的。”
他们当然会感到愤怒。没有哪个父母会在自己的宝贝孩子平白被夺去性命后,说声“这都是命”后坦然接受。可以想象,越是无法接受,就会积累越多的痛苦与憎恨,撕心裂肺,五内俱焚。仅仅是想象便已如此,实际上恐怕精神会彻底崩溃。尽管如此,却毫无办法,无论多痛苦都毫无办法。所以,他们应该在拼命寻找着能够让自己妥协的点。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想皱眉。从来没有干过坏事,完全是因为飞来横祸而堕入地狱的人,为什么还要承受拼命寻找妥协之处的痛苦呢?
“所以到底是哪个?”阵内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什么?”
“你在荣太郎家发现了肇事者的住址,于是冒出了报仇的想法,还是说你早就在盘算着报仇了?到底是哪个?”
“那——”
看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的棚冈佑真,我突然很想替他解围。说答案是哪个并不重要,可这其实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一直都在想,因为我一直都无法接受。”
“你一直都在盘算着替朋友报仇?真厉害,太了不起了!”
“这么说不太好吧,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