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痛,身体的痛,一同向我逼近。从未经历过的绝望之感,渐渐淹没我,让我挣扎不得,只能咬紧牙关,战栗颤抖着。整个屋子里只有我的显示屏独自释放着幽幽的蓝光。其余,皆是触不到底的黑暗。他,我,我们的心。小城的宾馆,脆弱的输电线路总在夏天的雷雨夜崩溃。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来电,来电时窗外的暴雨已经失去了最初的阵势,我的电脑则处于休眠状态。我整理好衣服,从他身边爬起来,在另一张c黄上枯坐,坐了好像有一世长的时间,恢复运作的空调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从认识他起直到今天,我们没有一次比这次更沉默过。可我并不想哭,一点也不想,好像已经度过了最痛苦的时刻,再多不舍再多犹豫都已经在冷战期间的每一个深夜里凝固了,又在刚才那好似没有尽头的黑暗和闷热里被吞噬一空。这一刻,在冷气充足的房间里,我紧紧抱住自己,内心竟是一片晴朗平静。&ldo;你过来。&rdo;他招呼我。我没动。&ldo;我们分手吧。&rdo;我转头飞快的对他说,&ldo;我决定出国了。&rdo;几乎是一秒种的时间,他从c黄上坐起来,走到我身边,一句话没说,重重地给了我一个耳光。然后,他迅速穿好衣服,拿着他的包,离开了房间。而我才刚刚反应过来,不自觉抚上那痛的火辣辣的半脸,原来想象了一万次的分手,完成的时候这么轻易。我不在乎这一巴掌,实际上,千个万个我都不怕。我呆坐在c黄上,听着空调的运作声,忽然间明白,除了使用暴力之外,他也许压根就没想过如何才能真正了解我的一颗心。他一次次的撞开我的心门,又一次次摔门而去。只是这一次,我的心门失了锁,再也锁不住我爱他的心情,也再无法将他锁在我的心中。如果以往所有的武力都是为了挽留我,那么这一次,我明白,他是赤裸裸的抛弃。感谢命运,我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也许这对我们彼此来说,都是解脱。最好的解脱。而夏花,我也终于完成了对你的诺言,从此以后,你可以好好安息。(31)第二天,我独自回了北京。我给肖哲回了信,告诉他我想要出国,越快越好。但是我没有任何准备,我甚至不知道应该先做什么事。在等待肖哲回信的时间里,我问自己,为什么要急着出国。在艾叶镇,那只是一个用来分手的借口而已。出国?我连托福的书都没摸过,出什么国?肖哲的回信来得很快,他甚至没有问我如此仓促决定要出国的原因,就给我提供了他认为最好最快的方案:先申请来美国读语言课,再一边准备研究生考试。邮件里还附带了他从他学校的国际学生办公室那里要来的一大堆相关资料,详细无比。那些材料全是英文,那晚我喝了三杯咖啡,读到了早晨。读完之后,头昏眼花,好像当即忘了大半。我盯着放在一旁的手机看了好久,没有一点动静。他再也没有出现,再没有一条短信一个电话。我想我们大概再也不会相见,这一次分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决绝,他什么都可以伤,除了自尊。然而,像过去的无数次,重逢总是发生在不经意间。若再遇到,我或许仍会一头栽进那无法抗拒的漩涡之中,作茧自缚。莫非,我如此急于逃离这里,不仅仅是要找个地方默默疗伤,更是希望能够与他不再相见,也就不再相爱了吧。某天,洛丢丢忽然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方律师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鉴于他表现良好,将侵吞财产悉数吐出,所以,没再判的更重。吴媚媚当然还是要负一定的法律责任,还好,只有一年而已。方律师最终为何决定自首,原因我未可知,甚至连整个案件的调查和审判,我都没什么兴趣去了解。也许是他知法犯法的行为让我失望,毕竟我是那样敬重他,一直视他为我在律师这个行业里的榜样和努力的方向。但如今,我连到法庭看他如何为自己做最后辩护的勇气都没有。只听说他在法庭上落下泪来,兴许是念及他与吴媚媚的多年情谊,或是良心发现想为他那在旁听席嗷嗷大哭的脑瘫儿子积德祈福。&ldo;姐姐,&rdo;洛丢丢说,&ldo;我想你。&rdo;她刚说完门铃就响了,我打开门,门外站着挤眉弄眼的她。还给我带了礼物,一袋子水果外加一张陈奕迅的c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