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律师大人,难不成你会告发我?&rdo;他说。&ldo;那是当然。&rdo;我说。他丢掉烟头,瞬间变脸:&ldo;今晚我就可以做掉你们三个,一点痕迹都不留。你信是不信?&rdo;&ldo;信。&rdo;我说,&ldo;但你不会。&rdo;&ldo;为什么?&rdo;他很奇怪。&ldo;做掉我们,对你一点儿好处都没有。&rdo;我说,&ldo;我和我朋友要先走一步了,因为我们要是再不回去,恐怕马上就有人找来这里,给东哥带来麻烦,反而不好。&rdo;&ldo;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rdo;他轻描淡写地说,&ldo;要是怕麻烦,我也不会入这行。所以我要提醒你,今晚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不管你是哪路神仙,你们全家的老底恐怕都得被掀出来晒晒阳光。&rdo;&ldo;放心吧东哥,&rdo;我说,&ldo;年关将近,律师证又这么难考,我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倒是她,&rdo;我看了一眼洛丢丢,&ldo;是个定时炸弹,早拆早好。&rdo;他笑着点点头,说:&ldo;好吧,我放你们走,洛丢丢留下。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坏我的事是什么样的后果。&rdo;&ldo;我明白。&rdo;我说。他挥手示意我快走。我跑回去,拉着颜舒舒就上了车。她发动车子,很快拐上大马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很害怕。坦白说,我还是有一点。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喝醉的那一次,我把她从大帮人手里解救出来,那时候的自己,倒还真是一点怯意都没有。原来我不出来混,真的已经很多年。(6)深夜两点半,路灯照耀下的柏油马路像海底一样安静。经历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天,我的脑海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像被谁用枪打出一个缺口,呼呼啦啦涌出许多的前尘旧事,把我淹没得快喘不过气。自从来到北京,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又一次被割裂开来。像当初离开成都时一样,那个小马卓从此跌进岁月的漫漫长河再难寻回。不知道是记忆总是充满不堪还是性格所致,反正我不喜欢回忆,宁愿一往无前。所以大学四年期间,我的电话总是一周一次,例行公事。除去过年,我也基本很少回家,奇怪的是,阿南从不质问我什么。我猜他多少能敏感地觉察到我的变化,但却故意绝口不提。我们之间那道鸿沟不需隐藏,但却谁都视而不见。对现在的我来说,那个家就像一副旧春联,经年累月,本来的颜色早就褪尽,但似乎不到那个时候,怎么也不能揭下它。只是&ldo;那个时候&rdo;不知道会是哪天?如果他真的选择来北京,那一天会不会就永远都不会到来?我无法解剖自己的内心,到底是害怕还是担心着什么,一直想做一只自由的风筝,其实又担心他放掉线我会找不到回家的路,真是患得患失。我坐在颜舒舒的车里,车窗打开,任冰冷的风刮着我的脸,我觉得自己需要冷静。颜舒舒却关闭了车窗,语气生硬地说:&ldo;会感冒。&rdo;&ldo;对不起。&rdo;我说,&ldo;今晚让你受惊了。&rdo;&ldo;客气个啥。&rdo;她说。&ldo;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小三八,又是90后又是富二代,比定时炸弹还危险,认识她偿命不够。&rdo;说完,她又把脸凑过来,很严肃地压低声音说:&ldo;放心好了,今晚她要是被五马分尸了,你我都不在场,我做证明。&rdo;我说:&ldo;她什么事都不会有。&rdo;&ldo;你怎知,我看那帮人不好惹。&rdo;&ldo;我有把握。&rdo;我说。颜舒舒加快车速说:&ldo;你身上有种大姐大的风范,高一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好像没什么令你害怕的事情一样。&rdo;&ldo;胡扯。&rdo;我说。她只是笑。那晚我住在颜舒舒的家,她填了一夜的单子,我也几乎一夜没睡,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她说:&ldo;你猜针头对准我的时候我在想啥?&rdo;&ldo;不知道。&rdo;她笑着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说:&ldo;我在想,如果肖哲在的话,他会不会勇敢地冲上去和她搏斗?&rdo;我还没回答,她自己笑得弯下了腰,连连摆手说:&ldo;光是想想都可笑啊,绝对不可能,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rdo;我赞同:&ldo;偷偷地拨110比较符合他的风格。&rdo;我们笑作一团。其实也不是那么好笑的事,但可以让人好笑的事仿佛越来越少,于是笑点就变得越来越低。总的说来,和颜舒舒在一起的时间是轻松的。她也算是我旧的记忆里最舍不得剔除的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