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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了这个动作，她的一条腿在地上一滑，整个人又迅速立起来，两只脚变做脚尖点地，眼花缭乱地转了不知多少个华丽的圆圈。我呆呆地坐在那里，看她舞动、翩飞，直到耳边响起一阵喧哗般的掌声。她跳得真好，简直，惊为天人。见我不说话，肖哲反而说话了：&ldo;也就这样吧。&rdo;他很不屑，&ldo;我看过杨丽萍的独舞，比那差多了。&rdo;我在心里莞尔，颜舒舒说得没错，他果然很吝啬赞扬女生。虽然我不算专业的观众，但谁都知道杨丽萍和于安朵跳的完全不是一个范儿的。我和大家一起由衷地替她鼓掌。肖哲牵强附会的批评没能得到我的赞许，他又不自在地侧身问我：&ldo;马卓，结束后你去哪里？&rdo;&ldo;回家啊。&rdo;我说。&ldo;这么晚，没车回县城了，你爸来接你的么。要不要我送你？&rdo;&ldo;不用。&rdo;我说，&ldo;我家搬市里了，离学校很近的。&rdo;&ldo;哦，&rdo;他说，&ldo;真好。&rdo;说完，他也开始没来由地用力鼓掌。我忽然想，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过她的舞蹈，或者会不会此时也正在花蕾剧场的某个角落为她陶醉呢。我的脑子里又像钻进了一条八爪鱼，开始胡乱伸展思绪。我摇摇头，把遥远的触须收缩回来，拿出包里的水杯来，喝了一大口水。那天演出结束后我就回宿舍去收拾了几件脏衣服准备带回家洗。颜舒舒没回家，坐在c黄边发呆。我说：&ldo;你不回家？&rdo;她先是低着头的，忽然昂着头对我惨笑了一下，我有些被她这诡异的笑容吓到，又问她：&ldo;你没事吧？&rdo;她幽幽地说：&ldo;马卓，搞不好这一次我中了别人的连环计了。&rdo;说完这句话，她直挺挺地倒在自己的c黄上，用一只枕头蒙住了头。我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也不想再多问，就拎着包带上门走了。还没走出校门的时候就发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就在校门口。奇怪，平时晚上这里不会这么热闹，如果是群架事件，保安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等我经过时，我才发现那是于安朵。她还没换下她的演出服，手里捧着鲜花，正伸长脖子，朝街边张望。我下意识地一转头，果然看到一辆熟悉的绿色的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的人，让我的眼珠像在眼眶里瞬间结成了冰。我忽然很想变成一张脆弱的白纸，自己把自己折起来，折成一张平整的小方块，就那样躺在地上，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他发现。但他看到了我，可惜只有一秒钟。他一定是看到了我，我确认。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去，看着前方的、光艳四射的于安朵。他一边笑着，一边打开手中的伞，轻轻地罩住了他和她。我这才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些落雨，这个场景像一个恰如其分的借口。我扭过头，小方块迅速变成纸人，飞快地迈步走。可是腿上完全没有力气，感觉背后有什么利器就要刺穿我的背一般。头顶的雨却好像忽然停了，我抬起头来，才发现是肖哲，他走在我身后，替我撑着伞。&ldo;没带伞吧。&rdo;他说，&ldo;我送你。&rdo;说完，他像拔出剑一样拔出另一只手臂，从我手中抢过包，说：&ldo;来，我替你拎。&rdo;他抢得那样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包已经到了他手里。我赶紧说：&ldo;不用，我自己来。&rdo;&ldo;顺路。&rdo;他迅速地答我。&ldo;你怎么知道？&rdo;我问。&ldo;反正我送你，这么大雨。&rdo;他说完，仰头看了看天。他看天的时候，傻傻地把头伸出了伞外，于是当他重新看着我的时候，眼镜上全是细小的雨滴。我有些动容，从他手里拿着的我的包里抽出一张面纸递给他，没再夺过那个包。我们在雨中并不并行，而是一前一后。他一直把手臂伸得老长，不用看我也知道他一定半个身子都在雨里，但我却没有提醒他，一次也没有，直到我们走到&ldo;向日葵小区&rdo;的门口。&ldo;我送你进去。&rdo;&ldo;不行。&rdo;我说。要是给阿南看见，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ldo;我们就在这儿分手，&rdo;我说，&ldo;你都淋湿了，而且这么晚了，再不抓紧时间，最后一班公车也要开走了。&rdo;&ldo;好吧。&rdo;他终于同意，却不走。为了打破僵持，我伸出手去抢他手里的书包，他才惊醒过来似的，把伞和书包统统塞进我的手里，一个人转身跑进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