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还是继续?我知道我要是不提回,颜舒舒是绝不会回去的。可是话又说回来,我纵是再焦急再担心,也不能如此自私,拖着颜舒舒跟我受苦呀。就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远处忽然来了光亮,是一辆车,它离我们越来越近,虽然雪很大,但车速却不慢,地上的雪被车轮溅得飞起来,吓得我和颜舒舒赶紧闪到一边。车子就在我们面前停下,我看到好几个天中的学生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们都穿的五颜六色漂漂亮亮,此刻正在把肥大的校服往自己的冬衣上奋力套,一个个看上去都兴高采烈的样子。车灯照着我的脸,让我的眼睛非常的不舒服,我低下了我的头,拉着颜舒舒想绕过他们,却不小心和迎面来的人相撞。定睛一看,竟是于安朵。她的鼻尖通红,整个脑袋都包在一个五颜六色的绒线帽里,眼睛亮亮的,表情说不出的兴奋。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再看看颜舒舒,很高兴地说:&ldo;哇,好大的雪呀,是不是很有意思呀。我们刚去郊区玩雪回来,你们也是的吗?&rdo;颜舒舒看着那辆越墅车问于安朵:&ldo;你朋友的车?&rdo;于安朵却看着我点了点头。&ldo;商量一下,借一下可以吗?&rdo;颜舒舒上前一步,低声对于安朵说,&ldo;我们有急事,想去县里,给个友情价,如何?&rdo;&ldo;县里?&rdo;于安朵说,&ldo;路太难走啦,我们从郊区开回来就开了一个多钟头呢!还去县里?太危险了。&rdo;说完,她回头看了看车里,抱歉地对我们摇摇头说:&ldo;再说,我朋友还有别的事呢。&rdo;颜舒舒无奈地转头看我。我心里的那个后悔就别提了,早知道雪会下成这样,我死活也不会让阿南回去的呀。就在我完全失去了主张的时候,却看到越野车的车门打开了,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ldo;马小卓,上车!&rdo;那熟悉的声音差点让我站不稳我的脚跟,是他!真的是他!我救过他两次,命中注定,他应该还我一次。于是,我想也没想,不顾于安朵和颜舒舒或惊奇或痛恨的目光,飞快地踏着雪,歪着身子跑上前,拉开那辆车前方的车门就一屁股坐了上去,就在我刚刚坐稳的那一刻,他就发动了车子。透过模糊的车前挡风板,我看到大雪里的于安朵,她奋力往前走了好几步,好像要追上车,又好像只是来确认一下,那个坐在车上的人,到底是不是我一样。可是我身边的这个疯子开起车来居然比夏花还不要命,我们一路疾驰,三分钟就到了前面的大路口,确定后面没人有追上,他才把车停下来,歪过头来看着我说:&ldo;马小卓,我们又见面了!&rdo;他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次,彩铃是一首很好听的歌,那个听不出是男是女的歌手在唱:&ldo;天上鸟儿在天上飞,地上人儿在地上追……&rdo;他并没有接,而把他拿出来,很干脆地关了机。&ldo;我要去县里。&rdo;我说。&ldo;好的。&rdo;他说。&ldo;谢谢你。&rdo;我说,&ldo;我会付钱。&rdo;&ldo;付多少?&rdo;他问我。&ldo;你说。&rdo;我低着头,上帝原谅我,我不敢看他的眼睛。&ldo;那您看着办吧。&rdo;他笑,重新发动了车子。一路上,气氛很冷清。他一反常态,没调侃我不说,甚至都不问我这时候要去县里干什么,他用沉默来放纵我的无理要求,更让我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安。我试图找点话来跟他交流,但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才好,我一向是个不善于和人交流的人,更何况是跟他之间。我想问他的病是不是好了,怕他会回我你才有病。我想跟他说谢谢,又怕他会突然发疯停下车子也不开了。于是我只能脑子交战嘴唇紧闭扮傻充嫩,直到他终于忍不住先开口:&ldo;你这是要回家去吗?&rdo;&ldo;是的。&rdo;我说。&ldo;你丫真挺有性格的。&rdo;他笑,&ldo;我喜欢。&rdo;你看,他就是这样,说什么话都让我没法接得上。&ldo;你见过这么大雪吗?&rdo;他又问我。我摇头。&ldo;说话!&rdo;他说,&ldo;我在开车,你摇头我哪里看得见。&rdo;我真是这样,一气脑子就灵活了,立刻反唇相讥:&ldo;你看不见怎么知道我在摇头呢。&rdo;&ldo;哈哈哈。&rdo;他大笑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我却没心没肺地想起一个成语:&ldo;笑里藏刀&rdo;。的确,对于我,他就像口井。好像随时都有只蟑螂甚至有个贞子从里面爬出来一样,叫我的一颗心日夜不安。于安朵说得对,他确实跟天中的男生太不一样,也跟我以前遇到的每一个男生都不一样。他眼神里的烈焰,随时随地都有让人崩溃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