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机敏地站起来,一边说:小心。一边跨着步子走过来,从我身后一把抱住我,把我举得高高的。我第一次被人举得这么高,心一下子拎了起来。他迅速把我放在另一处干净的地板上,转身继续对付起地上的脏东西起来。他用手背漫不经心的擦了一下自己的脸,对c黄上用被子捂住脸的她说:&ldo;不吃东西不要紧,但酒一定不能喝。&rdo;&ldo;让我喝!&rdo;她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很凶地喊:&ldo;你管我个屁!&rdo;&ldo;我做了鸡汤来,还有你喜欢喝的绿豆粥。&rdo;男人不屈不挠地说,&ldo;你和马卓都可以喝一点。&rdo;她没再理她,又用被子把头飞快地蒙了起来。那晚我美美地喝了好几碗鸡汤。小时候生病,奶奶总是熬鸡汤给我喝,我以为全天下只有奶奶会熬美味的鸡汤,没想到还有人比她的厨艺更好。他把保温桶里最后一碗鸡汤倒给我的时候对我说:&ldo;马卓,你可以叫我阿南。&rdo;我点了点头。&ldo;她不肯上医院,我得找个人到家里来给她看看。&rdo;&ldo;谢谢。&rdo;我说。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手伸出来,像是想要抚摸一下我的脸,却又忽然停在空气里,最终慢慢地收了回去。我的心却因为这个未完成的动作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半个月后,我成了红星小学三年级的一名小学生。都亏她和阿南的打点。我想她一定花了很多钱,这让我心里确确实实有些不好受。阿南找了医生来家里替她看伤,据说是用了什么特效的药,她的身体慢慢康复了。上课前的那个晚上,她给我买了一大包东西。除了书包和铅笔盒,还有三件新衣服。红黄绿,非常鲜艳的颜色,全部都是连衣裙。我在雅安的时候,从来没有过一条连衣裙。当我看到那些裙子的时候,竟然有种做梦般的感觉,以至于微微脸红。可她偏要我一件一件换给她看。她点着一根香烟,坐在c黄头,看着我,由衷地说:&ldo;马卓你真幸福。我小时候穿得像捡破烂的,长大后,衣服都是偷家里的钱买的。噢,从来都没正大光明地当过仙女。&rdo;我看着她不说话。她忽然神经质地灭掉烟,扶着我的肩膀,用她大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说:&ldo;马卓,你可不要偷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但是千万不要偷,明白?&rdo;&ldo;我没偷过钱。&rdo;我轻轻地甩开她。她重重的拍了我一下,笑得无比夸张,让我担心她那刚刚愈合的伤口会不会又裂开。我在心里暗暗地想,难道她偷过很多钱吗?不过我知道她是喜欢钱的。我曾见过她数钱,她抽屉里的钱,她好像每天都要来来回回地数上好几次。我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钱,但钱对她而言,应该是至关重要的。她的酒生意好像做得不错,每天都有很多电话,要对付很多的客户。那天晚上,阿南帮着她把那间原来放酒的小房间整出来给我住,那些酒太多了,阳台上堆不下,我听见阿南对她说:&ldo;要不放我家超市去吧。&rdo;她板着脸:&ldo;上次的款还没结清呢。&rdo;&ldo;我不是那意思。&rdo;阿南急忙解释,&ldo;再说月底一定清,什么时候欠过你的钱呢?&rdo;她歪着嘴笑了笑,不再说话。我真弄不懂,阿南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还要这样斤斤计较。阿南额头上的纱布刚刚揭下来不久,疤痕还很明显,毕竟是她砸的人家,她却从来没过问过一句。我曾见过阿南帮她送货,他开着一辆平板货车,把一箱箱酒装运好,一趟趟来回,不厌其烦,而她从没付过人家一分钱。那晚,我独自睡在小房间里,房间里酒味弥漫,我无法入睡,于是坐起来,把窗帘拉开,抱着腿看着窗外的黑夜。我想奶奶,真的很想,可是,我知道,那个家,我是永远都回不去了。&ldo;你怎么还不睡?&rdo;她推门进来,扭开了灯。我看到她化了漂亮的妆,穿了漂亮的裙子和高跟鞋,一定是又要出门了。她对我说:&ldo;你早点睡,明天一早阿南会来送你去学校,不要迟到了。&rdo;&ldo;你去哪里?&rdo;我问她。&ldo;出去。&rdo;她说。&ldo;阿南也去吗?&rdo;&ldo;你都想些什么?&rdo;她走进来,拍拍我的头,笑嘻嘻地说,&ldo;大人的事小孩莫管。&rdo;我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香得我头晕脑涨。她如此光彩照人,打着工作的借口寻欢作乐,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