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琰:“还是映梅的那事。她背后明显有人教唆,但不止是裘家,裘家背后,还有个更神秘的人,我至今没有查出来。”
接着,他把自己的猜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柳问惊讶:“你怀疑是吕?”
“不,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要冲着我来,众所周知,我只是一个废物,离间我与父皇的关系,有什么必要吗?但我忽然想起,菀陶出事的时候,我担心她的安危,算是露了一手,吕尚书和周统领都是知道的。”褚琰喃喃道,“总不能是禁军统领吧,那也太可怕了。”
柳问想象了一下禁军统领其实是个心怀鬼胎的人,也不禁毛骨悚然。
“不过也可能是我多想了,我暗中调查了吕尚书多日,实在找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禁军中还有不少官家子弟,或许那天跟在我身边的士兵里就有。也可能不是菀陶那次,是在其他地方让人心生警惕了。”
“既然有所怀疑,日后便要多留意些……”柳问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用了跟长子说话时的语气,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还有那个岑双,不瞒殿下,岑家姑娘的确是个儿媳的好人选,只是她这个哥哥真不是个好货,我待会便去提醒母亲和夫人多注意他。”
褚琰点了点头:“正是,莫要坏了一桩好姻缘。”
第二日送走柳问,褚琰就去见了承兴帝,请求与李凭瑞会一面。
如今任何人想要见李凭瑞,皇帝都不松口,就连负责此案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想要找李凭瑞补录口供,都被一句“判决已定,无需再多此一举”给打发了。
褚琰是唯一得了允许的人,梁冶听着安王说“儿臣想找李凭瑞问问南晋风俗”,不由得担心陛下一气之下会不会把安王踹出去,谁知道陛下竟真的答应了。
不过褚琰见李凭瑞一事不能明着,他只能换上禁军的衣服,假装是去送饭的。
没有人知道安王在里面与李凭瑞都说了些什么,褚琰也跟没事人一样的,回来依然在料理自己的事。
他前后只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便整装待发,陶乐坊和京城的府邸都交给了陈肃和愁生打理,要带走的东西装了足足七辆马车,随行的王府仆从仅十余人,宠物一只,宫里派出来的二十人,还顺带将邢亦和余庆这两个手艺最好的木匠一同捎上了。
护送他的除了褚锐,还有一千骑兵,队伍浩浩荡荡,但已算是极为低调,要知道他们保护的可是唯二的嫡皇子。
临行之日,皇帝亲自到城楼上送褚琰,父子二人走到一旁说悄悄话,承兴帝拍着他的肩膀道:“一切以安全为重,不行便回来。今年也就罢了,隔年年节,回来团聚。”
褚琰点了点头:“儿臣记得呢。”
承兴帝又看向不远处的褚锐,褚锐以为是有话要交代自己,上前道:“父皇。”
承兴帝看着明显不在状态的褚锐,叹了一声:“知道朕为何让你去送你大哥吗?”
褚锐一僵,斟酌着道:“父皇是……是想让我出去散散心?”
承兴帝轻笑一声:“算你还没有完全昏了头脑,近日京城事多,你不如出去静静心,再考虑一下今后你该做的事。”
褚锐一颗心沉了下去。
及至队伍风风火火地出发,走出好几里地,褚锐都一直没从承兴帝的话中回过神来。
父皇派他出去,果然是对他不满了。
为帝者,再怎么疼爱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容忍皇子拥有自己的势力。
褚锐骑在马上,暗暗懊悔自己心太急了。
他主持小朝会的那些日子,恍然发现原来有这么多人已经开始站了队,加上父皇忽然开始器重他,他便觉得是时候也建一个自己的班底了。
眼看着褚赫身后有那么多人支持,他不免有些紧迫感,褚赫背后有左相,他便想拉拢右相,褚赫身后有威风凛凛的朱家,他便想要一直以忠直为名的靳家也能威风凛凛。
舅舅与母后其实暗中为他培养了一些人,只是都在暗中隐着,褚锐为了打压褚赫一脉的气势,把他们一个个提出了水面。
右相出事,褚锐心想,若是能证明右相清白,那自己的背后将会立刻壮大,就算不能,以往跟随过右相的人,也会转而跟随他,这些人里固然有一部分会遭贬,但是父皇不可能一直让左相一脉独大,肯定会从这些人中挑几个提拔起来。
成也赚,败也赚。
可也就是因为这样心急,才让自己的一切小动作都暴露在了承兴帝眼皮子底下。
此时一路前行的护送队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京城的当天下午,皇城那头便接到了快报:行程中的前梁州军有五千兵马临时叛变,劫走了平城郡王。
成国公府内。
褚赫惊喜地一拍桌子,站起来:“真的?”
成国公点了点头:“报信的人来时,我就在御书房里,正与陛下商议事情,亲耳听到的。不仅如此,前梁州军那几个将军,都是梁王旧部,平城郡王一逃,他们便故意挑唆士兵,在半路拖延着不肯继续前进,陛下派去的人一点办法也没有。柳问怕他们有变,让副将带着一半兵马先行,自己带着另一半留下来监督前梁州军。”
褚赫激动不已,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真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兼备!”
他兴奋地走来走去,盘点着:“李凭瑞那厮是威风不起来了,他那些旧部用不了多久就要散成一盘沙,父皇还在这时候把褚锐派了出去,现在手上握着五万大军的柳问也被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