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低估了顾兰亭,又或许有些高估了曹镔,顾兰亭很快就回来了。
“都谈好了,不过你可要考虑清楚……”顾兰亭脸色其实并不好看。
“曹镔的玄武营是灵武县的保护伞,我这个父母官只能打打嘴仗,屁用也不顶,他只是答应了约束士卒不来滋扰青虎堡,但……”
“但转运使还没有来灵州,马帮和盐铁以及各种生活用度物资等等,全都掌控在曹镔的手里,如果他切断了贸易往来,你青虎堡迟早得饿死……”
也难怪曹镔有着如此底气,原来他还真就跟灵武土皇帝相差无几了。
“便是饿死,我青虎堡也决不低头!”拓跋青雀斩钉截铁,顾兰亭也只有摇头叹息,继而说道:“早先被抢的女子也都带过来了,不过曹镔有个条件……”
“他必须看到你们在神木下成亲,就在今日,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神木虽然只是一颗不知年岁的胡杨树,但在青虎堡老百姓心中是最神圣的存在,所以青年男女都要在神木下成亲结誓,此生不得违背,否则会遭到天谴。
“这曹镔还真是个外粗内细的人,这是怕拓跋青雀和我只是救急的权宜之计,怕我们假结婚来骗他了……”
“这成亲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需是三书六礼,又岂能草率地说成就成?”
这个事毕竟是拓跋青雀提出来的,刘宴当下也很是难为情。
然而拓跋青雀却摇了摇头:“曹镔有句话说的不错的,嫁谁都是嫁,我相信二娘,刘宴你是个正人君子,就像……就像行脚货郎口中说的中原书生,我信得过你,既然他要看,那我们就给他看。”
拓跋青雀倒是爽快人,刘宴也就不好再多说些什么,这种性格可比中原女子那种温婉含蓄要更令人心动。
顾兰亭本以为韩城夫人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她真的选择了刘宴,心里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那便抓紧吧,时日也不早了。”
拓跋青雀换了民族服饰,顾兰亭想了想,还是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刘宴穿上:“体面些,莫丢了斯文。”
青虎堡的砦门缓缓吊了上去,曹镔带着三五个随从,已经在神木下等候,见得拓跋青雀和刘宴过来,心里颇不是滋味,倒是有些后悔了。
若不是自己提这么个条件,说不定他们也未必真的就成亲。
但转念一想,拓跋青雀是宁死也不可能嫁给他曹镔,又有可恨的刘宴从中作梗,与其如此,就让他们做一对苦命鸳鸯,迟早要让他们悔青肠子!
神木上全是红色的布条,那是祈福的平安带,周围又上百条经幡从树顶垂下,经幡末端绑着涂画了颜料的石头。
祭司老婆婆又唱又跳,而后端来一碗井水,拓跋青雀抽出随身的割肉刀,划破了手指,这是歃血,却不是为了结拜,而是与夫君订下海誓山盟,从今往后血脉相融,永不背弃。
刘宴对划破手指这种事还是有些紧张,最后还是拓跋青雀看了出来,帮他点破了指肚,只是挤了一滴鲜血。
歃血之后,仪式基本上算是完成,曹镔已经没心思再看下去,让人把早先抢走的女娃全都留下,带着吕大都和另一个伤兵,以及那具尸体,愤愤离开了青虎堡。
刘宴想了想,朝拓跋青雀伸出手来:“刀给我。”
拓跋青雀有些疑惑,刘宴也不解释,将一缕头发割了下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毁,但今日刘宴要遵从古礼,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