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涂着厚重的脂粉,小镇上的倌儿们审美不太行,个个浓妆艳抹,头顶戴花。
坐在蒲团上跟她念诗时,姿态习惯性地有些妖娆,声音细细软软的,无论是看着还是听着,都别扭极了。
朱宁充分发挥敬业精神,把几首朗朗上口的古诗词教给他们,顺便解释一下诗词的意思。
小倌们虽然不是正经学生,但都有在认真学习,教到后面,朱宁竟也渐渐习惯这个特殊的课堂。
一个时辰过去,朱宁的课程结束,和管家说一声后就可以走人了。
她想提醒管家,春满楼要想提高逼格,教导琴棋书画是一方面,改善小倌们的妆容和穿着也很重要。
但她第一天上班,对人家的妆造指手画脚不太好,于是没有开口。
上午被丢出门的小倌还没走,正蜷缩在墙角被一群女乞丐围着。
带头的乞丐头上围着一块黑布巾,衣衫褴褛,身材丰满,胸前的硕大被宽布条绑着,露出深深的沟壑,和骨瘦如柴的小倌们相比,这些乞丐似乎更可以从事这个行业,可惜在女尊世界,没人会欣赏女人的胸部。
乞丐头子正在拿棍子戳地上的小倌,“千人枕万人骑的破烂货,姐妹儿几个愿意上你是你的福气,识相的就跟我们走,以后只管伺候我们,我们给你吃食。”
朱宁在旁边偷听,震惊地瞪大眼睛,要饭来养你??
比偷电瓶养你还离谱!
见那小倌不说话,乞丐觉得没脸,用棍子用力敲他的腿,“别装哑巴!”
“啊!”小倌发出一声哀嚎,捂着腿瑟瑟发抖。
“老大,这小子的腿好像伤着了。”一个乞丐道。
乞丐老大上前一步,强硬地拉开小倌身上的草席,然后掀开裙摆,小倌的拼命抵抗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只见裙摆下的两条腿血迹斑斑,一副刚被打断的样子。
“靠!真晦气,把他弄回去还得给他治病,老娘可没钱,走了走了,浪费时间!”
一群乞丐骂骂咧咧地离开。
朱宁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们自己走了,不然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还真没办法从这些人的手里救人。
朱宁走近几步,听到墙角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那声音极为压抑,仿佛怕被人听到,但似乎实在忍不住,只能低声抽噎着。
“咳,你还好吗?”朱宁站在他身前,弯腰问。
正午的阳光被朱宁遮住,小倌笼罩在她的阴影下,一双含泪的眼眸抬起来,充满警惕地看着她,下意识地摇头。
在小倌看来,朱宁和之前的那群人没什么不同,在春满楼这些年,他从不奢望自己能遇到话本里的好女人,这个看着像读书人的女人应该不屑于碰他。
但总归不可能是来帮他的。
朱宁没有说话,看着这可怜兮兮的小倌好几秒,他的眼睛很大,瞳仁很黑,让朱宁想起来自己在小区楼下遇到过的小流浪猫。
小流浪猫虽然炸着毛,看起来非常凶的样子,但那紧紧盯着你的眼神背后,分明写满恐慌与惧怕,当时朱宁犹豫了,几天后,等她下定决心收养它时,却再也没有遇到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