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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的呼吸愈发沉重起来，眼眶有些湿润，手心冒着涔涔薄汗，他一紧张就会这样，四肢不自觉地开始颤抖，然后出汗。池锦升擦药的动作很轻，一点都舍不得他疼，擦完这只擦那只，然后道：“脚上我看看。”“啊？不要。”白秀很快拒绝了他。池锦升有些疑惑：“听话，不擦药好的慢，靴子脱了给我看看。”“我自己擦！”白秀闹了个大红脸，这是怎么回事啊，还要把鞋子脱掉，白秀想起自己昨晚没洗脚就上床了，袜子也没换，万一脱了鞋，臭味把他熏到了怎么办？那可就丢了大脸了！不行！坚决不能让他闻到！白秀龇着牙，势必要和池锦升抗争到底，池锦升皱起眉头，迟疑地看看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流血了？疼不疼？我带你去医院。”池锦升性子犟，想要知道的东西一定会想尽办法去争取，他抓住机会，一下子就把白秀的靴子脱掉了。一瞬间，犹如冲破了封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烂茄子加腐烂的咸鱼味，池锦升整个人都顿住了。一秒，两秒，三秒时间长得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白秀大喊出声，砰地一下用力把还在发懵的池锦升推在了地上，然后飞速地冲进了卫生间里。果然！果然熏到了！哇啊——我去死吧！我要溺死在马桶里！我不要活了！我要去死！世界上再没有白秀这个人了！白秀把头磕在瓷砖上，把头磕出了个红印子。为什么每次都要在他面前出丑啊——白秀后槽牙都咬碎了，已经完全不能出这个厕所门去面对池锦升了。他坐在马桶上思考人生，为什么他的人生会这么操蛋，爸妈没了，叔叔被人暗杀了，现在还用臭脚丫子把暗恋的人熏上头了。悲惨的人生无需解释！白秀孤独地拉屎，冲完马桶后，用淋浴室角落里放着的沐浴露狠狠把脚丫子洗了一遍，都快搓秃噜皮了还不肯放过。屈辱之脚！门外终于有了一丝响动，池锦升在外面挣扎了很久，从沙发上坐起又坐下，纠结万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嗯要吃点东西吗？”白秀再次臊红了脸，憋着气不肯回应，但门外那个人十分固执，敲了一次门没有得到回应后，便耐着性子，又敲了一次：“有意面。茄汁意面。”茄汁！白秀气炸了脑袋，现在他可一点都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于“茄子”字样的话！他甩开了门，气鼓鼓地钻了出去，光着脚砰砰砰地踢踏在地板上，而后坐在沙发上揣着手。见他没有吃东西的意思，池锦升独自一人把那一份意面全部下肚，再没有提过刚刚的那件事，他一边吃，一边动手翻看着平板上的资料，淡定地吃完后，他端起盘子放进了水池里。“白秀，我有事得出去了，你先呆在这，柜子里有拖鞋，别光脚着凉。”池锦升说罢，见白秀还是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遂摇了摇头，带上西装外套后出去了。游鬼的恶毒行径自第九号监狱被炸了之后，池锦升当即就带着白秀出塔，再次抵达了监狱中，白秀便在监狱里的休息室睡了一晚上，但睡得并不安慰，整个人一直被梦魇笼住，摇摇晃晃的像是行进在大海中的船只。报纸被左右翻动发出沙沙的响动，伴随着电视里正在播报的早间新闻声，窗外是罪犯们整齐划一的劳动歌声，在歌声逐渐到达高潮时，“咚”的一声闷响，所有声音戛然而止。白秀裹着被子，从床上滚到了地上，疼得他呜呜叫。他坐起身，带着发懵的脑子，眼睛无神地在地毯上扫荡，而后揉了揉那凌乱的发丝：“妈的，真痛。”醇香浓厚的咖啡味伴随着一剂若有若无的苦味飘荡在偌大的休息室里，白秀鼻尖翕动，寻找着气味的来源：池锦升正举着咖啡杯凑在嘴边享受地抿了一口，目光平淡地注视着白秀，他道：“醒了？醒了把衣服穿好。”白秀利索地把衣服和裤子套在身上，刚想穿袜子，却迟疑了，原本他穿的是一双黑色的袜子，但现在靴子里塞着一双还没拆封的白袜。凑到靴子边一闻，是一股清香的薄荷味，穿到脚上后，发现有些陌生，原来是整双鞋都换了新的。真尴尬白秀一边整理被褥，一边偷偷往池锦升的方向瞥。池锦升一袭黑色高领毛衣，黑色卫裤，修长的大腿相互交叠，倚在靠背座椅上看报纸，整个人看起来威严又高雅。他的金丝眼镜下是遮掩不住的薄薄眼圈，看来昨晚上他也没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