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和她面面相觑,用眼神问道:难不成我给换?小陈也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总不能我来换。二人你瞪我我瞪你地对着瞅了几眼,白秀扁了扁嘴,接过睡衣,又问了问医生:“那他这个还发烧,怎么办呀?”“我今天会待在楼下的休息室里,如果三个小时后没退烧,我再上来打一针,现在可以弄个冷毛巾压在头上。”医生道。小陈贴心地准备好了冷毛巾,冰袋就放在办公室的冰箱里,任君使用。一番倒腾后,池锦升终于卸下了那身西装皮,小陈还顺带教了下白秀怎么干洗头发,把池锦升的发胶弄掉。现在时间还早,才六点,正是吃晚饭的时候,白秀真忘了让小陈捎上份饭来,这会儿要是突然打电话过去,保不准人家又吓一大跳,以为池锦升又怎么了。思来想去,他站起身,去办公室自带的小厨房里找找有什么吃的。说是小厨房,其实连个像样的厨具都没有,空有一个设计感超棒的半封闭式桌台。白秀翻了半天,终于从橱柜里找出一个煮面的小锅,又从冰箱里翻出了一袋面条来,哼哼唧唧地给自己煮了碗面吃,面熟透后,又打上一个黄澄澄的鸡蛋,然后出锅!厨房里没筷子,他掏了掏口袋,还好随身携带了一次性筷子,于是呼噜呼噜地开始吃面,最后把汤也喝了个干净。他心满意足地收拾完碗筷,便钻进了休息室里看看池锦升。其实他很不理解,为什么病人躺在床上的时候,盖被子却要把他的两只手臂都露在外面,难道不冷吗?又不挂点滴。白秀撺掇了下被子,轻轻掀起一角,把他的手臂藏进了暖烘烘的被窝里,又觉得他脖子会冷,于是把他的脖子处的被子压紧,把他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都遮掩住,就剩张俊美无边的脸蛋在外面。老人言,发高烧就要裹紧被子,捂出一身汗来就好。白秀满意地看着自己把池锦升裹成一个大粽子,这才站起身要走开。没想到下一秒,池锦升就开始踢被子了!把他的成果搅了个稀巴烂!混球!白秀撸起袖子,气冲冲地又把被子压回去。结果池锦升又踢走了!八嘎!是可忍熟不可忍!他扑上床,展开双臂,牢牢扣住被子两端,像法海镇压妖精一样,把池锦升按在被子里。池锦升不安地侧过头去,轻声“嗯”了一声,口气和撒娇一样。白秀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会不会牵动他的伤口,连忙爬起来,但脱离了桎梏的池锦升,更加不安了,迷迷糊糊挣扎着蜷缩成一个团子。冷毛巾掉了白秀拾起毛巾,重新折好,规规矩矩地摞在他发烫的额头上。他坐在床边,嘴角点缀着浅浅笑意,伸出一根手指头后,指腹轻轻顺着他的鼻梁骨下滑,到山根,到那陡峭的鼻尖,再到他那薄唇,最终停留在他的下巴上。池锦升真像那种乖乖的良家妇男,不过的确,他凶起来好像能把人整个生吞,但白秀看久了,总有一种隐约的错觉:池锦升是不是装的?总觉得他凶人凶得很刻意,就好像他明明可以好好说话,却故意要板着脸,让别人畏惧他,害怕他,远离他。其实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池锦升的嘴角自然有下垂的弧度,导致他要是不笑起来,就会有点“脸臭”,看起来也很不好惹,而他也正好利用了这点,发起火来,大罗神仙都要退避三舍。可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还会笑,而且笑起来便抖落了之前所有的包袱,整个人就跟浸了糖水一样甜,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单纯的男孩子。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变成这样,变成一个矛盾体。白秀看着他不设防的样子,抬起手搓了搓他的一头软毛。紫痕半夜,天空中忽然下起瓢泼大雨,顷刻间,钢化玻璃上流下深蓝色的雨点,像一只只水母一样,散开点点光晕,窗外依旧是亮着的,不少人还在加班加点的工作。窗外劈过一道道闪电,紧接着就是振聋发聩的雷声,白秀便是被雷声吵醒的。他揉了揉惺忪睡眼,从冷硬的沙发上爬起。我怎么睡着了这里是池锦升的办公室糟糕,池锦升怎么样了?白秀赶忙提溜起鞋子,飞奔到休息室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后,借着投射进来的微弱的光,他发现,池锦升不见了!床上空无一物,枕头凄惨的落在地上,被子,人,都没了。他焦急地刚要跑出去找人,余光一瞥,发现角落里有个鼓起来的团子,他走过去瞧了瞧,发现池锦升正躲在里面,环抱着双臂,额头紧紧贴着自己的膝盖,像没人要的小狗似的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