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送走了看热闹的村民。
云天蓝告诉她,马塞尔愿意买下所有的黑松露,也会提供采集,保存和包装的方法,法国那边的一切他会搞定。碧空贸易要做的,就是收购,报关和送上飞机。要是觉得先收购有风险,马塞尔可以先开百分之三十金额的信用证。唯有价格依赖于味道。
所以马塞尔把黑松露的薄片放进嘴里,含一会儿又嚼一会儿。连续尝了多个据说是不同树下的松露后,依旧低眉垂眼,风吹不动的深思表情,水青心里就有些急。
“查理,路易斯,蓝斯,水青,你们也尝尝。”还鼓励在场每个韩家人来尝。
水青吃过黑松露,但只是料理上的,没有吃过这种新鲜生片。入口,觉得那味道真正的无法言喻。明明是香,却说不出什么香。明明是迷醉,却说不出哪里醉。只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喜爱这份特别的味道。连大仲马都形容不出来了,她又怎么会形容?
所以当马塞尔问的时候,她只说了一个中文词——暗香浮魂。
云天蓝立刻在她旁边低语,完全受不了的语气:“你认为我该怎么翻译?”
“这是你的问题。”她暗笑。
云天蓝慢慢挑起墨眉,眼中有些异彩,笑若牡丹华贵,“你说的。”随即就对马塞尔说了一句法文。
马塞尔和路易斯都笑了。
水青断定云天蓝绝对没说好话,也不理他,自管细细问马塞尔,一副虚心求教的好态度。
“查理。你怎么说?”还是在卖关子,马塞尔问云爷爷。
水青突然意识到,马塞尔或许正展露商人精明的一面。这中间,如果能称得上专家的只有他,那么黑松露的品级也可以随他说了。
“香味次了些,但比其他亚洲品种要好得多。”云川在品味方面却是高手。
水青心想,到底是云老爷子。
“说得不错,和我的感觉一样。”马塞尔爽笑声声,“蓝斯,咱们谈价钱吧。”
两人跑到隔壁屋子,一开始没听到声音。然后就有急促的法音,却只有马塞尔一个人而已。等两人走出来,任谁都看出,马塞尔相当不愉快,那张大胡子脸垮着。
“我提了价格,马塞尔先生需要考虑。”云天蓝抬腕看表,“先回市区吃饭吧。”
二叔三叔面面相觑,三叔更是急着要上前问个清楚明白,却被奶奶拽紧了。
相当有默契的,水青和长辈们道别,目送云爷爷他们上车,才上了云天蓝开的面包。
猎犬们吃饱了,正趴在笼子里睡觉。
“马塞尔开450美金。”上了沿江公路,云天蓝说。
“比我想得高。”水青和他一贯实话实说。
“我拒绝了,给他的价格是650美金。待会他如果想从你这儿找突破,你别松口。”云天蓝专心着路况。
“我相信你。”水青觉得这沿江公路该重修了,颠得跟石子路没区别。
“马塞尔的外号叫精明的猎狗,如果不是我和路易斯有交情——”云天蓝轻哼一声,胸中沉着丘壑,“他要是还强行压价,明晚就会有另一家法国公司的代表过来,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看起来他给的比亚洲松露均价高,但你爷爷林子里的松露质量很不错,长的大小也可以充欧洲松露。他一旦得了这批货,可是按克卖。这老头儿,当我小孩子那么好骗?”
他办事,她总是放心的,这是长时间合作下来的默契。
“我只负责签字。”她举起手,拇指,食指,中指捻成一撮,“还有数钞票。”
分开的一年半里,云天蓝已经了解她虽然动不动就喜欢说说现金,做做财小动作,其实却是最不在乎钱的人。
“你打算用什么价格问你爷爷收购?”这个问题,他不能作主。
“呃?”水青呆住。没经过大脑就说,“最后成交价多少,全给爷爷就是了啊!”她本来就是为了爷爷奶奶,才认真去办公司,找云爷爷,他还有叶爸帮忙的。
云天蓝知道她不贪财了,但完全做白工,她真是天下第一朵奇葩,“然后呢,你怎么支付包装费,运费,人工,货物保险,还有维持公司的日常运转和下笔生意的成本,以及员工的工资?别告诉我,你开这个公司,就是为了一个人做一笔生意,没考虑过将来。”
“我只是觉得赚自家人的钱,好像说不过去。”她习惯向家人和朋友付出,而要赚钱,也赚不认识人的钱,心里不亏欠。
“亲兄弟明算账。”云天蓝的态度比较客观,“应该和所有的供货商一样对待,否则将来有问题的时候,拿不出解决的合同和条款,搞得大家尴尬,更影响感情。和你爷爷签合约吧。”
水青被云天蓝一点,就通透,但还是犹豫。
“由我出面。”看她和她爷爷奶奶那么亲,他可以来当恶人,“以成交价600美金为基础,我用200美金的价格来收购。”
“太狠了。”水青大叫起来。
“按年产量800公斤来算,就是16万美金。按美金一比八,128万人民币。黑松露天生天养,平时只需要看林子。就算到了成熟期,要找人帮忙采集,这里劳工那么便宜,又是只做月余的短工,净利百万有余。你还嫌少?”有她这么做生意的吗?云天蓝不理解。
“那就把清洗和包装加工也交给他们做,等于为村里创造就业机会,一口价300美金。”她给碧空贸易留了一半,还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