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琳也被打了?”水青最好那兄弟俩反目。
“没有。只是惊吓过度,当场昏迷。”泰瑞一哼,难掩轻蔑,“从小到大都这样。”
依琳大小姐,可不是从小到大都这样?遇到受不了的事,先晕过去再说。明明受害人不是她,明明受害人需要她的支持,她却总成为那个体弱无奈的哭诉者。就算无意识,也是帮凶。
“那么,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对芸芸使用暴力,却什么也没能做,是吗?”为什么?哪怕上前帮芸芸挡去那几拳几脚,也许就不会让芸芸遭受这么悲惨的命运!
泰瑞仿佛被恶魔耳语,愤愤回答,“依琳说,她看到芸不动了。”
“看到人不动了?从一个好心劝她离开坏丈夫的大活人到被丈夫打昏,她看得还真够久,昏得还真够慢。”恨从悲中来,水青呜呜呵呵半哭半笑,“依琳和本罗伊,这两个人根本就是绝配。芸芸太傻了,劝和不劝分的道理都不懂。这对夫妻就该长长久久在一起,彼此憎恨却永远不能分开地活着。”
泰瑞猛地回头看水青。她这时说出来的话算得上诅咒般的恶毒,即使他和她之前只有过一面之缘,印象里不该是说这种话的人。但他还觉得她说得好,说得绝对正确。像依琳这样看起来弱小而一直需要保护的人,是否真得那么无辜?
视线余光里,进来的影子僵直了不动。
“依琳来了。”他通知水青。
水青缓缓坐起来,靠着椅背,侧望过去。依琳之外,还有简苍梧。就算这样,她心里没有一点点抱歉。恰恰相反,她还有话要说。
“从云天蓝到顾芸芸,因为你而受到牵连的人一个又一个,可你连一丝一毫努力改变自己的行动都没有。十年来一成不变的小女孩心境,智商有问题,还是情商有问题?”每个字每一句都苛责,然而那又怎么样?
“我……”楚楚可怜的梨花带雨,娇弱的身体如抖寒冬。
在水青眼里浅薄到可笑。
简苍梧深皱着眉,三年的距离,他陡然看不清他爱的人。
“又要晕了吗?我还没说完呢。”水青眼神冷冽,表情讥诮,“如果晕在这里的话,我会弄醒你,再继续说的。你不如坚持一会儿,免得我下手没个轻重。”
“水青,非要这么说依琳?她不是故意的。”简苍梧天生具有对家人的一种责任感,那不是错。因他明白是非,也不一昧包庇。只是背负太重。
“最不负责任的一种说法——我杀了人,可我不是故意的。”水青至此发现当初和简苍梧的感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进一步的理由。她懒,她不想帮他背负那么多家人家事。
“水青……”简苍梧随时准备去扶哭得厉害的堂姐。
“简苍梧,请你闭嘴。”水青语气沉痛,“对面的病房里,躺在那儿带着呼吸器的一个人,因为你堂姐的懦弱,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更失去了作母亲的资格。今天,我不能让依琳明白,明天她会继续用她的无辜谋杀其他人。”
依琳捂着嘴,倒吸一口气,眼睛里恐慌,身体随急促的呼吸起伏更厉害,脸色煞白。
“罗伊小姐,我刚才说错了吗?只要你能及时冲上去保护芸芸,只要你挡在芸芸身前,你的丈夫会继续他的拳头和腿脚吗?从芸芸挨到第一拳开始到失去意识,这中间隔了多久?你有多少次机会可以救她?告诉我,你的身体真得那么弱?那为什么不是一开始就晕,要等到人昏迷了才晕?既然没晕,为什么不能冲上去?吓傻了?难道比起十年前蓝斯全身沾满小山猫的血还要恐怖?或者就是你害怕了,怕你丈夫像打芸芸一样打你?根本不是身体弱,娇生惯养的生活让你成为一个只为自己着想,自私自利的人而已。”一个个尖锐的问题,直接引导出冷酷的结果。
依琳倒退两步,却站得很直。终于让人看穿了!她没有救芸芸,其实是因为内心的恐惧,而不是身体的嬴弱。她甚至怕尖叫得太早,本还有体力再来打她。
“你有什么资格再对蓝斯说爱?你真的爱他?在我看来,你只爱你自己。即使你不爱本,你不也坦然接受了订婚和结婚?很享受吧,被人爱着护着,成为人们中心的感觉?蓝斯已经拒绝了你,我却还要再拒绝你一次。今天,就算他对你还有感情,我都会使尽手段不让你们两个在一起。因为,你不配!而且,你如果继续像现在这样,永远靠别人保护,永远用晕倒逃避,那么你不值得世上任何一个好男人,和同样自私自利的你的现任丈夫最合适。”一颗,一颗,滚烫的泪珠子,前所未有悲愤。
简苍梧震撼了!
泰瑞震撼了!
那种几乎咆哮的痛斥,原来能动摇到灵魂。
依琳的表情如何,已经没有人去关心。
云天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他走过简苍梧身边,走过依琳身边,屈膝在水青面前,那么温柔替她擦去眼泪。
“别哭了。发那么大脾气,不是更饿?吃饭吧。”从袋子里拿出饭盒,放进她手里,“不要再追究除本罗伊之外任何人的责任。如果那么做,送她进罗伊家的我也一样有责任。水青,我懂你的心情,所以再说下去,最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然后他坐到她身边,递给泰瑞一个饭盒,自己拿一个,转头对简苍梧说,“带依琳回去,我看她站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