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煜月便常常带她出游,捻花看树,观云赏月,这才让她的笑容多了起来。只是许多个午夜梦回却依旧一身冷汗吓得从梦中惊醒,煜月便只好强忍住心中悲痛紧紧揽着她:“我在。”一开始暮生方才被带回府中之时不许任何人接近触碰,甚至是煜月,煜月无法只得让应嬷嬷代为照顾,嬷嬷每一次都忍不住潸然泪下:“这些个天杀的,将先前好好一个姑娘折磨成这副样子,到底有没有人性!”煜月只能抿紧了唇,不语,神色间却堪堪写满了悲戚与怜惜。姝儿知道煜月要回来那一日亦是早早的等在府中看着他抱着暮生回来已无太多的情绪,只是在看到他苍白着脸色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行动不便还是觉出了不对。便问了两句,煜月只是一语不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急忙去安置暮生。姝儿只好寻了他身边的副将来询问:“二殿下此番回来有许多不对之处,可是在南蛮国如何了?”副将见她是煜月的妃子询问起来不好推脱便只好如实答复:“此番前去南蛮国,殿下虽然剿灭了一众南蛮国贼子,然而当我们去的时候侧妃娘娘却险些……险些被敌国将领侮辱。殿下为了救她,徒手握剑差点儿废了一双手,还被那将领在胸膛处刺了很深的一剑,出来时整个人便是一副脸色苍白的模样,浑身是血抱着身心俱伤的极重的侧妃喃喃自语,一路上也是谁也不理只顾抱着侧妃……”姝儿听完,只是无力的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煜月,你爱她至此,竟然为了她命都可以不顾吗?那我呢?我又算什么?……回府许多时日以来煜月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暗中一直在派遣人调查此事,毕竟实在是有些说不过的蹊跷之处。就连他当日在救出暮生时忽略掉的灰白色粉末事后不经意的回想起来也是令人生疑。“殿下,”恰有下人此刻来报,“您说的当日在南蛮国营帐中的灰白色粉末,我们折返回去提取了些查探了一番。原来是一贯用来追查行踪的百香散,传闻只有南蛮国特有,且用他们培养出来的追影蝶才能追寻到行踪。气味极淡普通人的嗅觉根本感觉不到。”煜月听着他的话,良久来了一句:“原来如此。”揭穿“去替我查探一番此番同暮生联系一直较为密切的将领,弄一份名单给我。”煜月沉吟半晌突然说。“是。”下人应着行了礼退下了。如果说,暮生的遭遇果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安排坐收渔翁之利,那这事情的背后可就着实复杂了。而煜月能想到的唯一有此目的和能力的人也就只有煜阳一人了。呵,非要逼他走到这种地步吗?那便勿怪他不客气了。……又过了半月暮生才恢复过来,只是比之从前多了几分待人接物的小心翼翼,全然没有了从前的活泼开朗神采奕奕。煜月开始怨恨起自己,当初为何要教她武功如今不仅因此让她去往别国戍守边疆且仍旧没能达到他的初衷:即使有一天离开他的身边也能好好的保护自己。可原来竟是他想错了。而今的暮生每天仍旧会去做许多自己感兴趣且喜欢的事情,煜月便也时常陪着她一起。而暮生的心结也是由此慢慢打开的。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恢复神智的暮生这时候才注意到煜月双手缠着的纱布。“这是……”暮生指着他的手忍不住问。煜月对她笑了笑将手偷偷的背到了后面:“无妨,我不小心伤到的。”暮生却没有忘记他是为何而受伤,便是他有意想要瞒也瞒她不住但她也选择了缄口不言只是伸出双手将他的手从他背后拉了出来细细瞧了瞧:“很痛吧。”煜月只是凑近前去吻了吻她的额头:“没有。”即便知道他说的是假话,暮生也想好好的配合他不让他的心里也徒增烦恼。她心下凄然,他从前那一双手是可以抚琴舞剑的手,不止他的手他整个人永远也都是出尘绝艳永远都是一尘不染的模样,宛如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如今却因为她将好好一双手毁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她的指尖一点点抚过他双手上已经愈合的疮疤:“你这双手,从前是很好看的……”暮生:“今日不用叫太医了吧,我来给你上药吧。”煜月答应着:“好。”思及他当日除了双手还有身体被狠狠刺了一剑暮生的一颗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捏在一起瑟缩的抽搐着疼个不停。她隔着素衫一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胸膛:“脱掉吧,我想看看……”煜月知道她当日的事情她差不多已经尽数想了起来,恢复了神智,但顾虑到这个傻丫头肯定又会把自己受伤归咎到他身上就有些犹豫。暮生见他丝毫没有动作隐隐猜到了几分,不禁自己伸手去褪掉他的衣衫,煜月一开始握住了她的手无声的阻止她,见她不听也就只好由着她去了。即便在脑海中演练想象了无数次,带给暮生的也远远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幕来得震撼:原本光洁劲瘦的腰身上胸膛处却被人一剑刺入身体,留下了一个可怖的剑尖以及剑宽度那么大的伤疤,与他身上光洁之处显得格格不入。她将手放了上去一遍又一遍的摩挲,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依旧是无声的说不出一个字来。一边抚摸渐渐的不经意泪水盈湿了眼眶。煜月注意到她的异样,亦知晓而今再多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无法真正抚慰她的内心索性只是将她一双手握住再用另一只手将衣裳拉了起来遮住了伤疤。煜月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不想看就别看了,看了也是难过。”暮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煜月轻叹一口气一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傻丫头,说什么呢。”暮生也只是双手紧紧的环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将脸埋进了他的怀抱中,好像只要还有他在她就依然什么都不用怕。我的怀抱永远是你的避风港,而其他的风霜雨雪皆由我阻隔在外一人承担。抱着哄着亲着安慰了许久,暮生的情绪才又略略平定了下来。煜月突然凝重了脸色似在犹豫此事究竟是否要告知她。煜月顿了顿:“暮生……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清楚。”暮生眼角依旧带着未完全干的泪痕,煜月用指腹轻轻的为她擦去。暮生:“何事?”煜月:“当日在南蛮国时,你因何会轻易就被那乌卓掳去,依你的武功来看未尝落他下风如此之大。”暮生:“作战前一日,我曾与身边的副将一齐在屋顶上饮酒至夜半,第二日身子有些不舒服,竟然就这般稀里糊涂生了病。虽有阳朔为我煎药悉心照料且在战前忧心我的安危不愿让我去领兵,可我依旧不顾他的阻挠去了。之后我在战场上因为身体的缘故一时间精神恍惚这才会被乌卓轻易就掳了去。”煜月却抓住了不同寻常的地方:“阳朔?”暮生点了点头:“就是这次出征我身边的那位副将。”煜月问:“可知他底细?”暮生思虑了一瞬道:“不知。”煜月知她这般定是有意隐瞒一些什么,但缺没有戳穿她,饶是如此他也已经将这位副将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似乎想要打消他的怀疑,暮生主动道:“我虽不知他底细,然他待我却是极好从来不曾有过半分怠慢和恶意,处处照顾我,尽管南蛮国被掳,他仍旧一心谋划夜半来救我。”似乎突然意识到在煜月面前如此夸赞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很可疑亦担忧煜月多想便主动解释:“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着以我这些日子以来和阳朔的相处他待人并无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