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十万大军再度启程。准确说应该是八万七千余人吧。三千人留下来与水溶一起回京。
拓拨瑾本欲与水溶一起,奈何水溶无论如何不肯。拓拨瑾本待坚持。却被水溶一番话打消了这个念头。
水溶道:“我乃军中主帅,本应与大军一起回京复命。现不能归,已授人以口舌。你为监军,若以私而废公,只怕某些人更要站出来咆哮朝堂了。为今后计,你必须与大军一起先行回京。方能保你我无虞。”
拓拨瑾如何能不明白?只是,这救命之情,却使他无法放下水溶。水溶笑道:“我现已伤情稳定,不过是等着伤口复合罢了。有石雷在我身边,你大可放心。”
拓拨瑾也知道自己与水溶建了这偌大军功,是福是祸还未可知呢。指不定有人如何的想着法子诋毁自己和水溶呢。有的人做事的本事不一定有,损人的本事却不少。
黛玉见水溶病情稳定,不过剩了伤口愈合。虽有些不放心,奈何不空早已呆得不奈。而自己也实在没有再呆下去的理由。便也在大军离开之际与不空、雪雁三人先行离去。
水溶也是万般不舍,可姑娘家名节重要。水溶哪舍得黛玉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因此催促着黛玉走了。
拓拨念拿着阴山大捷的邸报在柳道元的书房里来回地转圈。柳道元也阴沉着一张脸。四皇子这一年多来连做了不少让圣上青眼有加的事。比如与匈奴的百年之约,兴修水利,薄赋轻敛等等。这次原想以匈奴人的骁勇,只怕将是一场恶战,谁知不过半月余,就得胜回营。还是几乎全歼敌人,而我方损失仅十分之一的矫人战绩!焉得让人不恼?
拓拨念自西南一行后,人变得阴狠起来。整日也难见一个笑模样,屋里的一班姬妾现在见了这位太子爷也是又爱又怕。爱吧,受宠自然是这般女人天天心心念念想着的事情。怕吧,这位爷如今竟有些变态,每次都把人往死里折腾。每次下来吧,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有几位小妾受不住,竟有折磨致死的。最后也不过一领薄席拉出去仍了了事。
柳道元也脸色不怎么好看。这拓拨瑾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居然让他半个月就全歼敌军而归?而自己这宝贝外孙,不仅毫无建树,还败笔连连,竟真是个扶不起地阿斗。只怕那位已有了嫌弃之心了。只是自己身为国丈,只能义无反故地站在太子一边。虽然三皇子拓拨诚,六皇子拓拨宏也系皇后亲生。但六皇子尚小,三皇子拓拨诚天生残疾,均非合适人选。再说,无论如何,拓拨念现还担着太子的名头,要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虽然无功,但也无过啊?自己一家已经挷在这上头了,只能孤注一掷了。
只是要寻个什么由头呢?十万大军下手自然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在别的地方做做文章了。可这拓拨瑾素来谨慎,为人又最是温和不过。朝臣中倒是对这位瑾王多有称道,鲜有贬斥。正在两人都郁郁之时,却有一暗卫进来递上一密报。两人看过后不由哈哈大笑:真正是瞌睡就等来一个枕头。
却原来,密报上写明的正是水溶受伤之事。主帅重伤,竟隐而不服?就算是天大的功劳也打了折扣了。真正是天助我也!
也是两人幼稚,已拓拨瑾处事之谨慎,这么大的事如何会不报?实情是拓拨瑾早在靖城就细细写了密报与皇上,将水溶受伤的情形并现在的状况以及未在奏折里写明的原因都一一说了清楚。那位自然早已是心中有数。
柳道元只道是毕竟小辈,总有虑事不周之处。也不免捻须自得。于是,两人在书房中暗暗商定了计策。然后各自去布署。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凛冽得很了,何况大寒的西北。不过士兵们却情绪高涨。得胜回朝,和妻儿团聚,大约是每个军人都最期盼不过的事了。各州郡也都接到了朝廷的邸报,自然是热情款待,大肆欢迎。而拓拨瑾却是一惯的低调,并未因此而居功自傲。又让各地官长好感倍增。
这边林如海与水云也交接完了粮草。两位少年老友相见,也不由感慨连连。想当年金马雕鞍,裘衣紫绶,端得是多少春闺梦里人。如今却是华发早生,再没了少年意气,只剩了岁月磨圆了棱角的满腹感叹。
水云设了丰盛晚宴与如海独坐。席间,谈及儿女这事。水云自然早就得了夫人封氏的书信。心里对这门婚事也满意得紧。只是象他们这样人家子弟的婚事却是自己做不得主,都要由皇上亲赐。再加上黛玉尚小,因此水云也一直未向如海提及。
今日如海亲来,此时不提,却更待何时?酒过三巡,水云便径直向如海说了想做儿女亲家的打算。如海那日见黛玉为水溶心急模样,也自知黛玉怕是心许水溶的。心里虽有千般的不愿,却也明白不能因了自己的不舍而耽误了女儿的幸福。何况水溶那小子也还说得过去。做丈人的总是挑剔,再好的男子也是低配。
水云见如海半天不言语。只当如海是不愿呢,急道:“老弟,我那夫人见过你家玉儿,欢喜得不得了。溶儿那傻小子也是自扬州一见,就对你家千金念念在心。此番两人又有如此际遇,可见是两心相属的。你就莫要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如海本就为此郁闷不已。这样一说,虽然知道有理,却心里难免更不乐意了。因此也不搭言,只闷头喝酒。
水云急道:“你放心,我那内人对你家丫头满意得不得了。以后必不会慢待了。何况玉儿与我家溶小子还有救命之恩,自然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轻慢。你有什么不放心之处,或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以我王府的实力,想来还没有办不了的。”
如海当即恼了,很不礼貌地翻了个白眼:“玉儿是你叫得吗?我要溶小子一生只玉儿一个,你能做到吗?”如海心道:你王府的实力,我是希罕你王府的实力还是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