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靠窗的位置,转头就能看见漫天晚霞,谢无期松松垮垮的坐着,手上端着一杯茶,褪去燥热的晚风轻柔的吹拂起他的墨发。
景美,人亦不逊色。
听完小二的热情推荐,男人颔首道了一句:“谢谢。”
落进程非晚眼底,她突然一怔,心里不免起了困惑:这个男人……当真是一国太子吗?
至少相识的这大半个月以来,她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过半点帝王将相的影子,反而有一股浓烈的市井之气,仿佛常年流连于民间。
他爱干净,却从未嫌弃过病患携带污渍,披着大夫的皮就会认真诚恳的救治手底下的患者;对待下人,他也从不打骂责辱,甚至礼貌有加;从刚才的小二身上就能窥见一二。
平日里照顾她时,温柔体贴;在医馆照顾病患时,亦是细致耐心,深得街坊邻里的喜爱。
若这一切都只是蒙蔽人心的假象,如此细微,何其恐怖,遑论他经年累月的扮演。
难道从未出过差错吗?
可是怎么可能呢?
哪怕她靠演戏吃饭,也不会每一场戏都完美无缺。
若这是真实的他,原西山中逼吃人肉、龙吟寨外致命一箭,也不是她的臆想。
谢无期,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觅儿?觅儿?”
一声声呼唤将程非晚拉回现实,她怔然收回目光,眼前符卿正一脸疑惑的盯着她。
“想什么呢?”
程非晚摇摇头,挽着她的胳膊浅笑解释:“没什么,睡的太久,刚起来还有点懵。”
符卿没好气的道:“你昨天晚上不会一宿没睡吧?”
“没有啊,我昨晚睡的很好。”程非晚怕她追问下去,立马转移话题,“好香啊。”
解西早已在谢无期身边坐好,正等着小二上菜,她们俩磨磨蹭蹭走过去,符卿扶着程非晚在凳子上坐下,然后坐在她旁边。
四人各自捧着一杯茶,倒是难得的相对无言。
解西胳膊肘抵着桌面,双眸紧闭,指尖用力揉着额头,符卿注意到他的动作,忍不住询问:“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用你操心。”解西头也没抬,嗓音相较平日略显低沉,说这话时不难听出语气中的冷漠。
符卿气噎:“你……”
程非晚正走神呢,听见他们的对话不禁有些无奈,这俩人的关系,好像更僵了。
她向左摸索着拽住谢无期的衣袖,轻轻拉了拉,然后听见旁边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谢无期不得不充当起和事佬,抬起一只手抓住解西的胳膊,另一只手并拢三指搭在他的腕间把脉,半晌拧了拧眉,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门,轻斥道:“逞什么能?”
对上他,解西老老实实,没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