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衣袖擦擦眼泪,眼神隐隐有几分恨意,“那时贪官蛀虫数不胜数,我们居住的村子地处偏僻,朝廷拨下来的赈灾药物根本发不到我们手上。”
程非晚心有怜悯,却不知如何开口,索性不言。
老妇人一边压抑情绪一边回忆道:“我女儿还小,我吃不饱没有奶水,便只好用血喂养。可惜好景不长,各地流民众多,有一部分加入龙吟寨在村子里烧杀抢掠,我那时尚年轻,便……”
她眼角落下两行浑浊的泪水,咬着牙微微颤抖,不忍再说下去,转而道:“为了保护女儿,我只能迎合,好不容易待女儿长大,她却被老寨主看上,也不知那人是如何折磨她,入门第二日便去了。”
说起女儿,她再也忍不住,低声呜咽。
程非晚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待老妇人情绪平复下来,她才重新坐回去。
“婆婆,我想知道……”程非晚有些不忍,但还是咬牙问了下去,“您当年家住南州,可龙吟寨居于西州疆域,人数也只有几百人,他们如何能猖狂至此?”
“乱世之中,多的是求命弃善之人。”老妇人再次叹息一声,“当年的龙吟寨盛极一时,中原五州几乎哪都有他们的身影,大官员们明哲保身,小官员则被他们买通,受苦受难的只有我们这些老百姓。直到最近几年我国愈强,内患尽除,圣上才腾出手来清剿匪寇,将他们的残部赶入群山之内。”
程非晚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难怪叶观一家躲在北州都能被他们找到,还真是一帮打不死的小强,只可惜这一次时运不济,碰上了大反派。
加上新首领倒戈,又有她在其间浑水摸鱼,龙吟寨气数已经尽了。
“姑娘,我大约能猜出你是一位贵人。”老妇人遥望着她,语气略带遗憾,“可我只是贫瘠之地的一介妇人,所知消息有限,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帮不了你其他。”
听见这话,程非晚并不意外。
婆婆能在龙吟寨平安生活这么多年,绝非愚钝之人,她刚才连番试探,对方不可能毫无察觉。
“婆婆,您已经帮了我大忙。”
老妇人微微笑了笑,柔声提醒:“赶紧吃吧。”
程非晚放宽了心,快速吃完东西,帮老妇人收拾好后将食盒递给她,却没有松开手,对方不解,投来疑惑的目光。
“如果——”程非晚一字一句认真的询问,“我是说如果,您能离开这里的话,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回家。”老妇人没有犹豫,亦是认真回答,“我想让我的女儿魂归故里。”
程非晚看着她,语气忐忑,斟酌着词汇询问:“婆婆,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您今年……”
“刚逾四旬。”老妇人不等她说完知道她要问什么了,简言意骇的回答,语气很轻。
程非晚眼中蓄出泪水,再说不出半个字。
四十岁,看起来却像六十岁,她不敢想像,这个人是如何撑到今日,似哭含笑的与她谈过往。
老妇人温柔的拂开程非晚的手,冲她笑着点了一下头算作告别,然后拎着食盒转身离开,待走到门口时顿了步,却未曾回头。
“姑娘,你很聪明,但是这里真的逃不掉。”她的语气很是悲凉,“你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我全部都试过。”
程非晚转身对面着她的背影,郑重的朝她鞠了一躬,既愧疚又感激。
“婆婆,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