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吱呀&rdo;丁枫端着盆水推门进来,轻轻唤:&ldo;公子,该起身了。&rdo;
一切和往常似乎也没什么不同,直到原随云微有些迟疑道:&ldo;丁枫,你今天穿的……是不是黑色?&rdo;
丁枫回话:&ldo;这儿风沙太大,最近去定做了几件深色的……&rdo;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般睁大了眼,神情中是种清晰可见的紧张和期盼:&ldo;公子,你能瞧见了!&rdo;
青衣少年的神态还是那样安详,眸子里却充斥着种藏不住的喜悦神采,点了点头。
一个做了多年瞎子的人复明,就如同得了绝症的人突然恢复了健康,非但让人不可思议,还会让人忌惮。
因此在学会藏好眼底的情绪前,原随云本已不打算出门了。
猫咪立在窗上的时候,正瞧见少庄主久久凝视着铜镜里的容颜,不言不动。
这是张少年的脸,斯文而秀气,长得三分像父亲,五分像早逝的母亲,是种江南水乡独有的宁静和柔和,青石路杏花雨的恬淡和缠绵,叫人一见之下便心生好感。
但这张脸对它的主人来说,却是陌生的。
一双手托起他的脸庞,带着些揶揄的意味道:&ldo;怎么,被自己迷住了?&rdo;
唇角勾起动人的弧度,笑容依然那样温柔而亲切,却带着种如释重负的真实,原随云轻轻呢喃:&ldo;谢谢,阿泽。&rdo;
白泽低低笑道:&ldo;大恩不言谢。何况,你说不定会后悔的。&rdo;
石观音去了龟兹国扮演柔弱多病的王妃,没了这个最强大的敌人,白泽到底是成功地把少庄主拖出了门。
在屋里尚且不觉,来到外间,原随云才察觉到自己可以看见的东西显然多了不少。
山谷中的男人本是稀少,而如今,短短时间他们俩擦肩而过的男子,就已有个,这些男人面容刻板呆滞,眸子里一片令人惋惜的混沌,惋惜于这几个男子即便衣衫褴褛也无法掩饰的俊美的面貌。
&ldo;可怜江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rdo;,这些人悄无声息的死在远离人潮的荒漠中,但必定还是许多女子在偷偷恋慕着他们。
原随云默然半晌,面无表情道:&ldo;那是……鬼?&rdo;
白泽心情大好,笑眯眯道:&ldo;常人想瞧见,只怕也是瞧不见的。&rdo;
原随云:&ldo;……&rdo;
手不释卷。
在荒凉的大漠之中,除了研读书籍,似乎也没有别的方式可以排遣寂寞。
无花倚在窗边,一手翻阅书卷,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往膝上抚去,却没有碰到想象中柔软的皮毛。
他微微皱起了眉,突然有种失落蔓延。
无忧之事,他早已学会看淡。妙僧脱离少林是注定的结局,能够在不对莆田少林寺造成更大的损伤前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