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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太太不住干笑，低声道：&ldo;都是我们不会说话，让嫂子生气了，罢了，嫂子本来就事多，咱们也别添乱了……&rdo;梅夫人听了这话心中越发生气，怒道：&ldo;怎么了？看捞不着什么又不想分了？别啊！让你们跟着我们吃委屈多不好！？&ldo;看嫂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不过也是为了家里罢了，既不合适那就算了，没得因为这个给嫂子添麻烦。&rdo;秦二太太如今也不怎么怕梅夫人了，自顾自的说完自己的转头对秦二老爷道，&ldo;嫂子还有事忙，咱们先回吧。&rdo;秦二老爷哼了一声点点头跟着秦二太太去了。二房的人走了后梅夫人身上的那股凌厉劲儿瞬间没了，脱力一般倚在拐枕上，半晌低声道：&ldo;多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咱们家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好歹也在京中立了这么多年，如何一朝败落，竟倒的这么快……&rdo;梅夫人的心腹婆子们连忙劝着，一人低声道：&ldo;太太是没看见当年羿府的情状，那可惨多了，祖宅卖了，家里奴才大多发卖了，一族的人挤在一处小院里藏头藏脚的过日子，那才是真落魄呢……&rdo;&ldo;就是，太太自己宽宽心。&rdo;一婆子递上来一碗茶轻声道，&ldo;咱们家里如今有事，三老爷他们这样跑了可是犯了律的，官府的人还在追呢，只要拿到三房的人将银子送回来就行了。&rdo;梅夫人苦笑一声：&ldo;哪有这么简单，就是万幸让官府的人抓着了，见了官走那一个过场不知就要被扒几层皮呢，可怜我积攒多年的家底，竟让这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卷了去……&rdo;梅夫人正自苦着，外面又有人进来回话道：&ldo;太太，少爷说，少爷说……&rdo;&ldo;说什么？&rdo;梅夫人烦躁道，&ldo;麻利点！&rdo;来回话的丫头硬着头皮低声道：&ldo;少爷说……三老爷房里的折柳好像没走，想跟太太讨个恩典，要过去……&rdo;&ldo;他的丫头还不够多？！&rdo;梅夫人回想折柳的容貌心中警钟大响，厉声道，&ldo;不行！告诉昱儿去，那丫头手脚不干净，已经让我卖了。&rdo;回话的丫头连忙答应着去了。梅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摇头慢慢道：&ldo;家里成这样了，昱儿还不知上进，居然有心思想个丫头，呵呵……&rdo;婆子们不知如何劝，呐呐不言，梅夫人一咬牙道：&ldo;以前是我疏忽了，若说起来……还是秦晏那儿的规矩好，冯嬷嬷，去昱儿那，除了从小伺候他的齐眉，剩下的大丫头全给我撵出去！只留下小丫头们伺候就尽够了！每日不知好好看书，专知道在丫头们身上费心思！告诉他，若是敢闹我连剩下的丫头也全轰出去！&rdo;冯嬷嬷早就劝过这些，见梅夫人终于明白了连声答应下，梅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道：&ldo;也别光裁昱儿的，如今家道艰难，养不起那么些下人了，带人去将三房没带走的人全部发买了，二房人的裁一半！各屋里的份例都减半，每日例菜也革了，今时不同往日了，什么七大碗八大碟的，能吃饱就得了！&rdo;冯嬷嬷点头去了。池园昭瑰堂中，小丫头们绕过十二折牡丹绣金屏风鱼贯而入，轻手轻脚的打开食盒将一碟碟菜品摆在桌上，摆放好后躬身退下，仍在暖阁外侍奉，荆谣放下手中账册子坐到桌前，一笑道：&ldo;这月铺子里的生意不错，之前我派人送到舅爷那儿的东西卖的也很好，这些还没归到总账里去，等年底归了账再看……红利应该少不了。&rdo;秦晏笑着给荆谣夹了熏肉道：&ldo;荆掌柜辛苦。&rdo;荆谣一笑：&ldo;小姐那一份子我已经让人送去了些，他们立府头一年，花用一定多，等年下再一起送去怕来不及，舅爷那边就先等等吧，他应该不急，听往来黎州的人说舅爷现在的生意好得很，那边跑商的多跟着舅爷一起，俨然成了气候了。&rdo;秦晏无可无不可：&ldo;你看着来就行，天越发冷了，我昨日跟管事的说了一声，让他们采买了些狐皮等物，回来让针线上的人给你量量身量，将今冬的衣裳做了。&rdo;荆谣有些可惜：&ldo;今年长了不少，去年的那些衣裳都不能穿了……干脆少做些吧，等个子不长了再说，那么好的料子，只穿一年多可惜。&rdo;&ldo;这点东西值什么……&rdo;秦晏侧过头看了看荆谣一笑，&ldo;再说也快到年纪了。&rdo;荆谣马上道：&ldo;没有！我还得长几年呢……&rdo;许是幼时过的不安稳的缘故，荆谣的个头虽不低但也不算出众的，比秦晏更是矮了半头，荆谣一直憋着劲儿的想再长些，秦晏只好哄他：&ldo;是是，且得长呢……&rdo;荆谣再憨也听得出秦晏语气中的敷衍，急急道：&ldo;这是真的，我听说有人过了弱冠还长个儿呢！&rdo;&ldo;可不是，人家活到老学到老，你是活到老长到老。&rdo;秦晏放下筷子一笑道，&ldo;天赋异禀，一直长到九十九。&rdo;荆谣撑不住笑了，秦晏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笑道：&ldo;现在就挺好的了，长不长都行……&rdo;荆谣也用好了，秦晏命丫头们进来，两人净手漱口，外面吉祥进来隔着屏风道：&ldo;少爷，督察院的两位差爷来了，说……说老爷想见见少爷。&rdo;荆谣手下一顿转头看向秦晏，秦晏神色不动，慢悠悠的擦干净手，将手帕子往托盘上一扔淡淡道：&ldo;好，我就去见见他。&rdo;督察院的人听说秦晏来了连忙迎了出来，一小官颔首笑道：&ldo;秦大人好，可是来看……看秦阁老的？&rdo;秦晏点了点头淡淡道：&ldo;他在这里一向可好？&rdo;&ldo;好着呢。&rdo;那小官一面带着秦晏往里走一面说着，&ldo;咱们这边又不是刑部大狱，吃的住的都好，还有太医预备着，什么也委屈不着，秦阁老刚来那几日还有些吃不下喝不下，现在好多了。&rdo;秦晏摇头轻笑，那小官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尴尬一笑：&ldo;嘿嘿……来咱们这儿的差不多都这样，还有一进来就想自戕的呢，过几日想开了就好多了，那梅大人，一开始来的时候多大的气性？现在不一样该吃吃该睡睡么。&rdo;那小官一路说着话引着秦晏进了里院，一直走到关秦敛的禁室前，门口一个小吏正打瞌睡，被那小官呵斥一声连忙起来了，请安后听说是要见秦敛连忙道：&ldo;好好，下官这就开门，先把这……&rdo;小吏捧出个入档册子来，一旁的小官见了连忙骂道：&ldo;糊涂了不成？！秦大人来看看还记什么档！&rdo;秦晏一摆手：&ldo;不，按着规矩来就行。&rdo;秦晏执意如此，那小官也不敢强着，只得亲自记了时辰，秦晏在那册子上按了个手印就进去了。禁室中，秦敛独自倚在竹椅上怔怔出神，见秦晏进来了也只是抬了抬眼皮，依旧沉闷着，秦晏独自坐下了，环顾左右一笑道：&ldo;这边还不错，比大理寺地牢强多了。&rdo;刑部、大理寺、督察院合称三法司，其中属督察院的禁室住的最好了，一屋只一人，屋子两丈见方，床榻书案椅子都有，窗口还摆着两盆秋菊，秦晏轻轻拨弄着腰间羊脂玉佩，轻声道：&ldo;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rdo;秦敛抬头看向秦晏，半晌才道：&ldo;看见你老子落得如斯境地，你心里高兴了吧？&rdo;秦晏淡淡一笑：&ldo;父亲说什么呢，说实话……我没什么可高兴的。&rdo;&ldo;呵呵……你那么恨我，我出了事你怎么会不高兴呢？&rdo;秦敛干笑两声，慢慢道，&ldo;是我疏忽了……让你借梅家拿住了把柄……&rdo;秦晏轻轻摇头：&ldo;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就是没有梅家，你一样会落得现在的下场。&rdo;秦晏起身走到窗前慢慢道：&ldo;从你们当年将思儿的婚事搅了的时候你就该想到的……彼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是不得不忍，逃难一般带着思丫头和谣儿去了黎州，离府当日我就发誓，有朝一日，这些账我要一点点清算回来……&rdo;&ldo;现在我倒是庆幸当年思丫头没入章府了。&rdo;秦晏一笑，&ldo;不然我下手时不免掣肘，就像前几日……&rdo;秦敛心中一动，忍不住看向秦晏，秦晏顿了下笑道：&ldo;姑母来为父亲说情，若不只是姑母，更是思儿的婆母来说清，说不准我就得犹豫下，为了思丫头在夫家好过，没准真得心软，幸好幸好……&rdo;秦敛脸一下子红了，怒道：&ldo;你连你姑母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了？！这些年她帮了你多少你忘了吗！&rdo;秦晏撑不住笑了：&ldo;这些话你竟说得出口，呵呵……对了，还有件事没告诉你，我三叔将府中的库房洗劫了大半，带着三婶和一众家小逃了，这案子送到应天府那边去了，那边的人当时就给我送了信，问我怎么处置好，父亲你说可笑吧，你们府上出了事，他们反倒要问我的意思，想跟我卖好，呵呵……时移世易啊，这些道理父亲应该比我明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