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息流入大尚的大量书画、瓷器、绣品,都纷纷流入大尚的莅云寺。甄阿米有一部分势力就渗透在莅云寺里,平常专管对这些宝物的分流。寻常人来到莅云寺,只当这是普普通通的寺院,丝毫想不到这背后的勾当。
寺中有一个僧人,名叫衮草,平日里只洒扫庭院,打扫花果,并不曾显山露水,来莅云寺的善男信女,往来间不会注意到这么一个形容灰扑的人。他在山门前长长的石阶上扫落叶,看到山下有三三五五的登山旅游的人,他们后面跟着雇的肩舆与舁夫。在这里待的久了,衮草都快忘了自己是谁。
天气炎热,石阶上还有人在卖冰,有买冰人咏道:“莅云六月无好处,只喜寒冰汲水注。长鲸纵饮只一钱,不羡封侯移酒泉。”冰水虽无法与炎天相抗,但也可让人们可以暂时清凉一下。
那卖冰小贩的叫卖声与铜盏的摩擦声,是令人解渴的。摊子上还有冰水和冰梅汤,冰梅汤旁边题道:“金壶玉盎露浆调,绿李黄梅冰水消”,正是咏此物。衮草在想,不知是谁题的,应该不是小贩所写。
摊贩还竖了一个牌子,指出了所售卖的冰梅汤的配方:“酸梅汤以酸梅合冰糖煮之,调以玫瑰、木樨、冰水,其凉振齿。百年来莅云第一。”
衮草去买了一碗,只觉口齿清凉,沁入心脾。心下细思:此番,甄阿米的通信断了有一周,衮草觉出这其中的蹊跷,先自行离开了莅云寺。
世人传说画圣的小世界里有三千卷轴,其实不止。每一个卷轴展开,其中奇思奇景都能惊掉世人的下巴。蔡梨按照画圣的要求,一卷一卷拂灰,展开复又合上,正巧可一窥惊世作品的真容。
炊髯自己,闲暇时并不爱执笔,反而素喜逗玩自个儿养的山猫、弹弹琴、钓钓鱼……偶尔还喜欢盯着忙起来的蔡梨看,问询他观画的感受。宛若一个傲娇的稚拙少年。蔡梨打量炊髯,心说:其画如人,从未枯槁。
陶姜城这边,香莲已到陶府。她两个人并不从正门入,而从偏门走,已经有小厮并仆妇在那里等着,牵了红绿两匹宝驴去。
进到正厅,陶老爷和陶夫人看着面前站着的香莲,对视了一眼,陶夫人先说话了:“请坐罢,不必拘谨。想必我们找你来的缘由,小儿已经同你交代了。”
香莲闻声,答是。
“这位是?”陶夫人问道,看那一同来的妇人气色十分好,举止之间颇有侠义风范。
“是莫半褐托我来的。”那妇人说,“老身佟飞,白熊族人,有些护人救人的本事,所以,莫师弟托我护送这位姑娘,随她一同来。”
“原来是佟夫人,久仰久仰。”陶老爷说,陶老爷和陶夫人都深知,这位白熊族的佟夫人是莫半褐的师姐。
陶府请了大夫和冯奶奶来,一并照看着,在陶夫人与香莲二人私下里聊家常细节的时候,知道了香莲怀孕并其它的细枝末节。
梦灵族的虹瑭,正在凤华城的上方织一个透明的穹顶,从上空俯瞰,像是一个遮蔽天际的琉璃网,这网子涵盖了栖霞山和栖霞湖,并周边的小村镇。虹瑭在收梦的时候,吓了一跳,有好些人无梦可收,竟是黑洞洞的样子,这凤华城已然黑压了好些片区。
这个收梦的举措,是景枯他们商议之后,决定:捕捉来凤华城的每一个人的梦境,然后进行分析,争取不错漏一个。
“怎么样啊,今天的战果。”风晓兰问虹瑭,看她一脸疲惫的样子甚是心疼,随即将自己正在吃的一盘脆桃推过去给虹瑭。
“先给我水喝喝。”虹瑭随即依在竹椅上就不肯动弹。
“来来来,功臣小姐。”风晓兰一个激灵起身,给她斟了一口清茶,拿给摊在竹椅上的虹瑭。虹瑭抓杯一饮而尽,复又摊回椅子上,直直地举着杯子。
风晓兰接过空杯放在一边,笑嘻嘻地说:“我们家老景真是的,怎么布置了个这么急的事,看把我们瑭瑭累的,额间的虹光标记都蔫了。”
“事情紧急,我没有怨言,就是你得犒劳我。”虹瑭闭着眼说。
“你想要啥,说吧。”风晓兰说。
“暂时还没想好,总之你欠我一个人情。”虹瑭说,“拿去给你们家老景吧。”她将一个薄薄的圆盘交给风晓兰,随即睡去了。
风晓兰悄手悄脚地给她披上毯子,轻轻地离开,去找孤忏他们。到了凉榭,发现已经有一桌人等在那里。“人倒是来的齐全,一起看吧,虹瑭的战果。”风晓兰说。
风晓棋接过姐姐拿来的圆盘,以灵力置于凉榭房顶上,整个凤华城的全貌,就立铺在这张大圆桌上。其中还可看见虹瑭织的那张立于凤华城上空的穹顶状的梦网,众人都感叹,人的梦是如此璀璨,分布在这里,美不胜收。
他们又看见,有几片地方的人没有梦境,呈现黑压压的一片。通常这样的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人死了,所以没有梦,另一种是这个人的信念和灵魂被夺走了,于是他失去了做梦的能力。
桌上这个凤华城的等比例幻影的上空,还悬着一个标签页,使得他们可以任意拽取观看。雪舟拽取放大了一个标签,其中有2000个孩童的梦境嵌入位置,是在依云馆,黑色在那里形成空间堆叠关系。这就说明,这些孩子葬身于此……凉榭的几个灵族领袖看到这里,都沉默了。婪族的势力竟然这样猖獗,看来需要对依云馆有针对的部署,才能铲除这股恶势力。
梦境的网络有很多层,虹瑭将凤华城嵌入这个时空穹顶时,输入的信息是128维的,在景枯他们使用时,降维算法自动将其降至五维,分别云集在256个点状云中,这些点状云聚集,使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可视化幻影。这个模型是完全针对凤华城这个特定任务的,虹瑭此番着实是累到了,他们几个都感叹她的工作量。
每个人的梦,都显示为一个卷曲的图像,这个图像十分难解。其中的情节都是纠葛在一起的图形,非梦灵族不可解。梦灵族长霓袍说:“弋挪,你给翻译一下。”这个弋挪,是一个译梦高手,能力不下于虹瑭。他们两个师从同一位师父,站在一块儿异常般配,族内都盛传弋挪和虹瑭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两个收梦译梦的方法也是如出一辙,都是运行一个卷曲的梦境网络,对网络做梯度上升的编织,将最上一层的解梦数据最大化转译。这样的工作要领,只他二人承袭了下来,灵族的同胞都指望他们可以将这方法发扬光大。
“要给我一些时间,这些人的卷曲图像有太多噪点了,我过滤就需要一段时间。”弋挪说。虹瑭收梦的时候,为了不被婪族发现,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任务,所以输入信息的时候,略微粗糙,带有大量噪点。有些人的梦境图像有一些变形扭曲,也需要矫正。
金采釆的幼弟金得得来了,金采釆高兴的不得了。其实曲冰被捕的当日,是有一名目击者目睹了医灵族田禾和王后霓裳被人植入了一个芯片的。只不过众人都不知道是谁,那名目击者也悄悄地隐姓埋名。
医灵族的两位领袖被金得得植入芯片后,金得得便可以操纵他们的意识,他们所谓的背叛,可想而知也是金得得所为。不过这真相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水落石出,金得得本人也揣着这个秘密,根本不会将之公之于众。这个幼弟是婪族内部盛传的才子,虽说是奴部金印族出身,却凭借自身的研究能力,在婪族拥有着很高的地位。这可给金家长了脸了,金采釆凭着这个弟弟,每回出门见人攀谈,想腰杆也能直起来几分。
这金得得从小就最爱吃煮豌豆,姐姐金采釆特命人做了一碗天上有地上无的煮豌豆给他。他边吃边看向姐姐金采釆,眼睛里都是幸福的。金采釆看见弟弟的一缕头发垂下来了,还伸手帮他捋一捋,爱弟之心可见一斑。
“我的好弟弟哦!想当初老爹送你出去学习,我还说,这出门去这么辛苦,还不如把先生请到家里来。这么几年看来,是我目光短浅了。亏了当年老爹送你出去。这下给家里长了不少脸面。你老姐我出去啊,提起你,都不用看人脸色了。”金采釆喜笑说,“我们新排了一个《水图》,待会儿呀,姐姐带你去一睹风采,宽宽心。”
申榭阁的水图,火遍了整个凤华城,势头甚至有一些欺压了依云馆的生意。这依云馆可不容他独大,耗资巨费去调制人瑞和人华,就是为了赚取这天下至多的利益。小小的申榭阁,还真不放在眼里。
柴老爷还没说话,柴禾就命人请来名家,编曲编舞,制团冠昙肩,编出一曲歌乐《团冠舞》,与申榭阁的《水图》一较高下。
第18篇织网捕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