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眼皮往下耷了耷,正常他应该已经结束了这段对话,然后他继续学自己的习,黎簇继续去干自己的事情,他低头看了两眼题库里的题,最后还是抬起眼睛吐槽了声:“你好烦。”
黎簇十分无辜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他伸手在自己嘴前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为了不打扰爱学习的秋水,他转身轻轻地进了书房。
黎簇在书房看了会儿资料,又出门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秋水还是缩在沙发上,黎簇就端着自己水杯轻轻地又走了回来。
刚回到书房,黎簇想到自己联系人里几个医生,才坐到座位上,一杯水还没喝完,秋水在外面敲了敲门,黎簇放下水杯:“进来。”
秋水穿着拖鞋哒哒哒走了进来,他对这个书房的印象不太好,上一次他还在这里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大哭了一场。
秋水在很长一段时间的自我印象都是不苟言笑严肃冷漠的样子,他并不喜欢哭,还一度对自己的定位都是泰山崩于顶都能面不改色的淡然。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大悲大喜的,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黎簇面前哭得脸红脖子粗,这种事情他突然回味过来总会产生一种难以描述的羞愧感。
他以为的他自己总是在黎簇面前一寸寸的崩塌开来,他觉得有点烦,他想让黎簇看见自己成熟理智,面对山崩海啸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样子,可是他呈现出来的自己并不是这样。
甚至刚刚在吐槽完黎簇很烦之后,都在很认真的思考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这样说话。他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虑在浏览资料,听见黎簇轻轻地进了书房,隔了会儿又轻轻地走了出来,黎簇在水吧处倒了一杯水,随后又走了回去。
秋水抬头看了眼被关上的书房门,他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抬步就跟了上去。
秋水在敲书房门的时候,有些懊恼地想着——好烦。
他觉得自己从一个山崩海啸都能坦然面对的大人,变成了一只刚断奶只会摇着尾巴跟着主人走来走去的小狗。
“进来。”秋水敲门的手在自己衣服上轻轻地擦了擦,他打开书房的门,黎簇一手刚放下水杯,侧头看了进门的他一眼,询问他,“怎么了?”
秋水问他:“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秋水问完后在脑子里补了句——还是一只刚吃完又想着吃的蠢毙了的蠢狗。
黎簇闻言也愣了一下,他抬手看了下手表,距离他们刚刚吃过早饭也不过才四十多分钟而已,他的视线在门口的秋水脸上看了会儿,随后又往秋水肚子上转了圈:“你没吃饱么?”他问完后笑了出来,“这么能吃,养不起你了秋水。”
秋水的鼻子耸了耸,他的表情介乎于不屑跟没有表情之间,他闷着嗓子回答道:“我自己养自己。”
黎簇的手撑在自己下巴上,盯着秋水看了好一会儿,笑眯眯地问:“等我被你吃破产了,你能顺便养下我么?”
秋水闷出一个字:“养。”
说完后又在想为什么黎簇这么喜欢调侃自己,他撇了撇嘴,小声补充了句:“我吃的也不多。”
黎簇笑眯眯地看着他。
秋水就自顾自地转移起了话题:“我早上看见冰箱里有冻的虾仁。”
黎簇笑眯眯地点了下头。
秋水脑袋微微侧了侧:“煮海鲜意面吗?”
黎簇说:“可以。”隔了会儿他又觉得好笑起来,“秋水,你是不是每天早上起来就开始思考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秋水没说话,他想才不是,虽然他在黎簇面前总莫名其妙的表现的并不是他自己认识的自己。他才不关心早上、中午以及晚上吃什么,他读高中周末懒得去食堂人挤人的时候有连着吃了好几顿泡面的时候,他不在乎吃什么。
只是他总不能敲开黎簇的书房门,然后傻站在门口什么都不说,那样更加傻透了。
他不仅要问吃什么,还要问很多很多的话,他站在书房门口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吃饭睡觉都是人生大事。”
黎簇又被他逗笑了,秋水分明不是幽默那一个类型的小孩,他甚至看起来很内敛内向,但是每每说出来的很多话像是戳在黎簇的古怪笑点上,他一本正经着一张脸说出的十句话中能让黎簇觉得好笑的几乎占了七八句,黎簇觉得这是一种十分厉害的本事。他就笑眯眯地冲秋水招了招手:“确实是人身大事,但也不能一天只想着大事对吧,我们还是要做点小事的。”
秋水抬起步子走到黎簇身边。
黎簇伸手指了指放在书房窗户前的凳子:“你搬个凳子坐在我身边来,我们一起看书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