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把娃一个人留在家里了?”娘问。
“娘心里还是关心这小女娃的。”春花心想,嘴上说着:“没事,大不了醒了哭几声,我来把你替下,你回去看着她。”
娘扶着腰,慢慢站起来,自认为站到最直的状态了却还是些许弯着。太阳的光把娘脸上的汗水照得有些发亮,衬得娘的脸更显黝黑。
春花拿着毛巾替娘擦了一把汗,说:“娘,咱们要不把地也租几亩给张吉龙吧,咱家干活人不多,春晖是要去读大学的,你和爹忙不过来。”
“那哪成?”春花娘瞪大了眼睛:“种地是祖祖辈辈传来下的,我和你爹慢慢干就是,咱不和人家比。”
春花不说了,拿过镰刀就割起了麦子。春花手大,一次握起一大把麦秆,只听到“唰唰唰”的声音,一会儿一大片麦子就倒下了。
春花娘在地头望了一会,回家了。她这一路都在想着,要是春花能招个上门女婿该多好,家里干活不用发愁了。现在自己和春花爹年纪越来越大,总有些力不从心。一会儿她又怪自己想多了,人家老郑家也就郑军一个儿子,怎么会允许做上门女婿。
到了家门口,门竟然开着。春花娘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春花忘记了锁门,屋子里还有个女娃呢。春花娘赶紧走进堂屋,一看,是春草来了,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娘,这个女娃咋回事?哪里来的?”
“春花搁西潭岩的芦苇丛里捡回来的。”
春草把女娃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她和杨树林结婚有三年了,肚子还未见动静,婆婆虽然没有明着说她,背后和邻居们不知道嚼了多少舌根子。春草当做啥都没发生心里却在滴血。她眼见这个女娃,心里喜欢得紧一听说是春草捡回来的,心里顿时打起了主意。
春花娘看出了大女儿的心思,她和春花爹何尝没想过让春草抚养,可是杨家能同意吗?她不愿给大女儿的生活带来一点点的不愉快。
“你爹去你二姑家了,让你二姑寻个好人家,你就甭想了。”春花娘赶紧打消大女儿的念头。
春草沉默了,她知道娘的想法,是怕自己在杨家抬不起头呢。
“我包下些粽子,拿了些给你们尝尝,我先回去了。”
春草把女娃放回到床上,依依不舍地走了。虽然只抱了女娃一会会,小娃子身上的奶香味让她尝到了做娘的滋味儿。
春草和杨树林感情很好。杨树林爱着她、宠着她,可是老天给了她丈夫的疼爱,却不给她做娘的机会。三年了,她和杨树林跑遍了县城里大大小小的医院,那些大夫都说他们俩身体好着呢,怀上孩子只是早晚的事情。
杨树林心宽,安慰她说可能还是不够努力。到了晚上,杨树林在她身上更卖力了。一个月,除去月事的那几天,他们每个晚上几乎都要行一次房事。开始,春草还能感受到夫妻间的乐趣,后来,当乐趣变成一种任务,春草和杨树林都感觉了疲乏。再同房时,春草象征性地哼几声,是为了让杨树林快点迸发出来。
春草婆婆开始时还拖人给到处找秘方给春草熬药,药渣倒得门口都快堆得放不下脚了。婆婆也终于失去了耐心,长吁短叹,成了她经常的状态。
要是能把这女娃抱回去该多好,春草又忍不住想。
第4章发烧
一直到了快晚上,春花爹才回来。
春花娘赶紧迎上去,把驴栓到了棚里。又喊春花把春草送过来的粽子热上,烧了点青菜汤,让春花爹就着一起吃。
一直到春花爹把饭吃完,春花娘才开口问:“咋样了她爹,她二姑咋说呢?”
春花爹说:“怕是不好办,人家一是怕这娃是有毛病才被家人丢了的,说现在再穷也没到吃不上饭的地步。二是怕回头养大了,这娃亲生爹娘寻过来给要回去,就白白替人家养了。”
“这娃好着呢,我看是全须全尾的,讨喜得很。”春花娘说。
不过有一点,人家说得对,万一给这娃养大了养出了感情,人家亲生爹娘找过来可就麻烦了。
在村子里,也有些抱养娃的,都是拖人从很远很远的外地抱过来的。中间隔几个联系人,这样就是为了断了联系,不能再直接找到。
“今天有个人家倒是说要抱养,原因说出来能把你气死。说是养大了给自己儿子做媳妇,就不用彩礼了。她儿子都多大了,快三十岁了,把我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春花爹明显是动了气,现在说起来还一脸愤懑。
童养媳,也是这一带传下来的陋习。有的人家女娃生得多养不下的,就送给人家3做童养媳。说是送,其实是卖,拿了一些钱物后,不再往来。被买去的女娃,因为是被钱换来的,往往都很悲苦。从小就要干活,如果生得好看些,过了十五岁就做了人家媳妇,开始传宗接代。如果生得丑了,没被主家看上,就再被“嫁”出去,赚些彩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