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没了手中的兵权,失去了利用价值,又有哪个国家,会收留他呢?宁王只是抽噎着,吴子谅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小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子谅,不会好起来了,再没有比这更糟的了。宁王攥住吴子谅的手,泪眼朦胧:“吴子谅,你不要死,好不好?”“答应我,好好活着。”吴子谅总觉得小殿下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只能憋在心里,快要疯魔了。吴子谅看着心疼:“小九,别这样,别逼自己。”忽然宁王一口血喷了出来。吴子谅感觉自己心脏瞬间停了拍,抱住宁王,急道:“小九,你怎么了?”宁王反反复复想着这些事,听见吴子谅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随意摸了一把,才发现自己吐了血。宁王摇摇头,凄然一笑:“不妨事,子谅,你不必担心。”吴子谅心里焦急万分,立马起身,急着去请御医,被宁王一把拉回来:“子谅,你和我待一会儿,好不好?”吴子谅放心不下,几次起身,都被拉了回来,吴子谅急道:“小祖宗,这都咳血了,还要我怎么坐的住?”宁王见怎么都拦不住,便吻了上去,被吴子谅一把推开,吴子谅眼中竟隐隐有了怒气:“吴珏!你不要想就这么糊弄过去!咳血是小事么?你到底知不知道爱惜自己?”吴子谅头一次冲宁王发火,宁王一时有些懵,后来吴子谅叹了口气,将人搂紧,妥协道:“我算怕了你,你说怎样便怎样罢,今夜我陪着你,但是答应我,以后不论什么事,都别再勉强自己,好不好?”宁王吻了吻吴子谅的脸颊:“我答应你。”宁王在吴子谅府中,留了三四日。府中但凡长着一双眼的,都能看得出王爷对小殿下,用心不是一点半点。连从前苏公子都远远不及。小厮们每天围着宁王打转,说来也怪,相传宁王一向不喜人打搅,冷心冷情。竟然也不曾把人打发了去,一众人更是欢天喜地,巴巴地往上凑。这一日,圣上召吴子谅入宫。宁王放心不下,道:“父王若是问起你我之事,你便将这些推到我身上,父王向来看重我,不会拿我怎样。”吴子谅将宁王的手握紧,认真道:“那还不如要了我的命。”然后展颜一笑:“再不济,至少此刻我还能瞧见小殿下一面,倒也没什么遗憾了。没承想,吴子谅去了半日便回来了。宁王询问,吴子谅笑言不必担忧,没什么大事。几日下来果然风平浪静。宁王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是夜,宁王正在吴子谅书房,便瞧见苏泯之摇着折扇,悠悠闲闲的走了进来:“宁王殿下好兴致,这镇南王府倒果真是个风水宝地,连宁王殿下都乐不思蜀。”宁王捧着书卷,头也不抬,淡淡道:“父王既然赐了你来,便守着些本分。本王的事,几时轮得到旁人多嘴。”苏泯之笑了笑,不以为意:“宁王殿下说的是,在下不过是个小小的琴师,宁王殿下自然不必在意。”苏泯之桃花眼带了笑意:“不知三殿下,够不够分量?”宁王身形一顿,抬起头:“怎么?”苏泯之望着宁王,笑了笑:“难道子谅不曾告诉宁王殿下么?前几日圣上下了旨,遣了镇南王去凉州,三殿下请旨随行,圣上准了,明日启程。”宁王手中的书,忽然无比沉重。吴子谅一如往常,到了宁王身边,给宁王轻轻披上一件外衫:“天凉,保重身体。”宁王望着吴子谅:“凉州路远,一切小心。”吴子谅叹息道:“你还是知道了。”宁王心下不安,觉得这一去,似乎再见面,已是遥遥无期。强自按捺下心中忐忑,只是一脸平静道:“子谅,我在这里等着你。”吴子谅目光深深:“好。等凉州的事了结,我……”忽然摇摇头,笑了:“罢了,等我回来,到时候再讲与你听。”吴子谅走那日,府中瞬间冷清不少。宁王恍然不觉,只一直在这里等着。从前也是这样等着,不知前路,却也等过了寒暑春夏,回头望去,方知当时情已深。吴子谅与三殿下自水路行去,碧波连天,三殿下看了看吴子谅,开口道:“此去凉州,父王向你许了什么?”吴子谅笑笑:“三殿下神机妙算,一切都逃不过您的法眼。”三殿下望向远处的水天一色,面上只是淡淡:“子谅,你当真信么。”吴子谅神色淡淡:“信与不信,又待如何?如今小殿下还在皇城,我别无选择。”三殿下走出船舱,外面风大,海浪翻涌,打湿了三殿下的衣襟:“子谅,你可知这一去,就再也……”忽然船身猛烈的一震,三殿下身形一晃,险些栽倒。被吴子谅一把拉住:“不好,有埋伏。”四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涌来数艘小舟,江上原本常有过河的渡船,这些小舟混入其中,是以方才不曾发觉。舟中,尽是身手了得的黑衣人。此次随行的一众侍卫,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倒下,悉数丧了命。吴子谅将三殿下护在身后,与黑衣人交了手。吴子谅身手不凡,十几人已经败下阵去。然而黑衣人一批批的涌来,吴子谅被逼到绝境,忽然伸手,揽住三殿下:“殿下,屏住呼吸。”两人转身跳入海中,一路游走,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方才找到一处落脚之地。好不容易找了一处山洞,暂时躲避追杀。都说刀剑无眼,可方才这刀子都直直朝吴子谅身上招呼,吴子谅将一处空地收拾出来,让三殿下先歇息。吴子谅叹道:“本想护着殿下,没承想是如今这般情形,拖累殿下匿身此处,殿下受苦了。”三殿下摇摇头,温声道:“子谅,你我之间,不必言拖累二字。”两人还没来得及整顿,忽然不远处有一阵马蹄声传来:“给我搜,一处都别放过!”两人大惊,吴子谅低声道:“此处不宜久留,若追到此处,只怕不好突围。”二人当即出了山洞,沿着树林深处走去。果不其然,离远望去,那行人往山洞中追查了去,二人又走了一阵儿,忽然遇到了一行搜查的人:“人在这儿,快去禀告头儿,其余的和我追!”吴子谅眼看躲不过,便和来人打了起来。这伙人和黑衣人似乎是两拨,对吴子谅视若无睹,直直向着三殿下而来,吴子谅心下大惊,挡在三殿下面前,挡过一阵阵的杀招。吴子谅先前就经历一场恶斗,又在刺骨的河水中浸泡了许久,眼下人手一批批的增援,吴子谅寡不敌众,眼见着刀剑往身上招呼,前前后后挂满了彩,鲜血不住的流。忽然背后有人悄悄伏击,眼看一剑向三殿下刺去,拿剑挡开已经来不及,吴子谅没多想,挡了上去。鲜血喷薄而出,三殿下眼眶通红,声音嘶哑:“子谅,算我求你,快走吧,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不要枉送了性命。”吴子谅忍住撕心裂肺的痛意,与来人继续缠斗,头也没回,只是扯起嘴角,笑了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着你不管。”“想要你的命,先从我尸体上踏过来吧。”三殿下满眼都是接天的火光,和那人满身的鲜血。那人孤身挡在前面,困兽犹斗,却毫无惧意,却让三殿下心中凭空生出一种感觉: